“有人想传递消息。”我说,“死者之一,在死前试图留下记号。”
小拇指忽然指向井口:“那井塌了半边,但底下可能有东西。我下去看看。”
“太险。”程九娘皱眉。
“我六指钩砖稳得很。”她己解下竹筒水枪,套紧铁护甲,“你们守上面。”
她翻身坐上井沿,双腿倒悬,铁甲勾住砖缝,一点点下滑。我和程九娘各执一端绳索,系在她腰间。
井壁湿滑,杂草盘结。她下行约两丈,忽道:“底下有硬物!”
片刻后,她喊:“拉我上去!”
我们合力拽绳,她升至半空时,右手猛地扬起,掌中握着一块青灰石牌,边缘带豁口,沾满淤泥。
拉上地面,她瘫坐在地喘息。程九娘取布擦拭石牌正面,一道刻痕显露——扭曲如蛇行的符号,共五列,末尾还有一滴干涸发黑的血迹。
“是文字。”程九娘低声道,“结构与辽国纹饰同源,但更古老,可能是部族秘文。”
我伸手欲触,她拦住:“别碰。这血未净,恐有毒。”
我收回手,盯着石牌:“必须破译。”
“我能认几个。”小拇指突然开口,“小时候在赌坊,胡三娘收过辽商信件,我偷看过。这个……像‘火’,这个……像‘门’,还有这个……像‘归’。”
程九娘迅速描摹全文,对照己知符号推演:“‘火门归’……不通。或许是‘焚门启归途’?”
“不对。”我盯着最后一列,“最后一个符号,像‘献’,也像‘祭’。”
话音未落,程九娘猛然抬头:“李家女曾研究《墨经》机关术,通晓北方异文!她或许能解!”
我正欲回应,忽觉肩伤剧痛,一股黏腻感自肋下蔓延——绷带再度渗血,且血液触手竟略显凝滞,仿佛含蜡。
程九娘察觉,一把掀开我衣襟。
血色泛黄,皮下隐约浮起蛛网状纹路,自伤口向外延伸。
“蜂髓在侵入经络。”她声音紧绷,“你不能再动‘阴魂读语术’。”
“还差一句。”我咬牙,“亡魂提到‘丙字窑’,张怀古给我的虎符也指向那里。若不确认,便是放任他们继续炼人成蜡。”
她盯着我,良久,取出翡翠镯,拧开暗格,倒出一粒褐丸:“这是我母遗留的‘断魂散’,可暂时压制反噬,但服后七日内不得再用能力,否则心脉断裂。”
我接过吞下。
药丸入腹,寒意首坠丹田,眉心热度骤降。
“现在呢?”她问。
“现在,”我拄起错金铁尺,“等一个人。”
“谁?”
“李璎珞。”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马蹄轻踏之声,由远及近,停于院外。
接着,一声清越女声穿透残门:
“郑提刑,听说你又在查不该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