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秒,林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回沙发,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对不起,知节……我真的……我只是想帮你,也想帮我自己。你是我手里最成功的作家,你卡住了,我比谁都急……张教授的名气很大,他说有办法,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没想过会这么危险,这么……疯狂……”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指缝里漏出来。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为了销量,为了所谓的成功,我们都可以变得这么盲目,这么不择手段吗?
“火灾不是意外,林薇。”我缓缓坐下,声音低沉,“消防员说发现了助燃装置。是有人纵火。目标很可能就是张明启设在我家的那个监控室。”
林薇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瞪得大大的:“纵火?!谁?张教授?他为什么要……”
“我不知道。”我打断她,“也许是为了毁灭证据。也许……还有别人。”
“别人?”林薇的声音发颤。
我没有回答。那个“第三只眼”的存在,现在告诉她,只会让她更恐慌,也未必是好事。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我们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林薇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擦了一下眼角,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知节,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报警吗?”
报警?我倒是想。可我有什么证据?凭我一张嘴,去指控一个著名的心理学教授非法囚禁和进行变态实验?谁会信?张明启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我因为创作压力导致精神失常,臆想出来的这一切。那场大火,更是把他监控我的物理证据烧得差不多了。
“报警没用。”我摇摇头,感到一阵无力,“我们没有证据。”
“那……那你先在这里住下,我们从长计议。”林薇急忙说,“这里很安全,张教授不知道这个地方。你需要什么,我去帮你买。手机,衣服,吃的……”
我看着她,没有立刻答应。这里真的安全吗?张明启能监控我的别墅,会不会也监控着林薇?甚至,这间她“废弃”的公寓,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但眼下,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需要一部不记名的手机。”我说,“还有现金。”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她看起来松了口气,似乎我的留下让她减轻了一些负罪感。
“你累了,先去洗个澡休息吧。”她站起身,指了指次卧,“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向次卧。
关上房门,我背靠着门板,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林薇在客厅里走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收拾碗筷,然后也回了主卧,关上了门。
我这才稍微放松,打量起这个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书桌上空荡荡的,只放着一个台灯。
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十六楼的高度,下面是小区的绿化带和路灯,视野开阔。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我心里的那根弦,依旧绷得紧紧的。
张明启,林薇,“第三只眼”……我就像一颗被放在棋盘上的棋子,周围全是看不见的棋手。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是空的。又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林薇的旧衣服,下面是空的储物格。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关上柜门,准备先去洗澡。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在床底靠墙的阴影里,有个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很小的一点反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什么?灰尘?还是……
我慢慢蹲下身,屏住呼吸,凑近床底,朝那个反光点看去。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我看清了。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金属质感的……纽扣电池?
旁边,似乎还连着一条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黑色的细线,蜿蜒着,消失在床板下方的黑暗里。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微型电子设备的供电部分?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