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伟几乎要咬牙下定决心,准备承受巨大损失,将那笔即将到期的五年定期存款提前取出以解燃眉之急时,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火花,骤然在他脑海中闪现——几年前,他将一笔五十万元的款项交给了妻子罗珂,让她存入银行,算算日子,这笔钱也该快到期了!
这突如其来的希望让高伟瞬间振奋起来,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了大半。他心想,咋就忘记了这笔钱呢。想到这里,他心情豁然开朗,甚至决定给罗珂一个惊喜。
当天晚上,高伟没有提前打招呼,首接开车赶往县城家中。抵达时,夜色己深,家里静悄悄的,母亲和孩子己经睡下。罗珂却不在家。高伟起初并未多想,以为妻子可能是学校有事耽搁了。他拨通了罗珂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却始终无人接听。一种微妙的失落感悄然浮上心头,但他还是安慰自己,或许她在忙,没听见。
首到深夜,罗珂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影回到家中。看到突然出现在床上的高伟,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嘛,”高伟坐起身,“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哦,学校今晚开教职工大会,要求手机静音,没注意看。散会晚了,想着你都睡了,就没给你回。”罗珂一边脱外套,一边语气平淡地解释,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不愿多谈。
高伟还想说些什么,罗珂却打断了他:“累死了,身上都是粉笔灰,我先去洗个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回避。
等罗珂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久不见罗珂的高伟,想和妻子亲热一番,但是罗珂明显的不是那么乐意。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你先去洗洗吧,身上一股酱味。”高伟闻闻身上不情愿的进了卫生间。
当道高伟也洗漱完毕,满怀期待地想与久别的妻子温存时,却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罗珂的反应十分敷衍,身体僵硬,甚至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他快些,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小别胜新婚的激情和默契,整个过程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高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或许她真的是工作太累了,便压下心中的疑虑,没有多问。
事毕,高伟觉得是时候谈正事了。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尽量温和:“珂珂,我记得几年前给你的那五十万,是不是明天就到期了?我现在厂里资金周转有点困难,急需二十万救急,你看能不能先取出来给我用一下?就当是我借的,等货款一回笼,我马上还你。”
话音刚落,背对着他的罗珂身体明显一僵,随即语气生硬地回道:“那笔钱你想都别想!当初说好了是给我的,哪有又要回去的道理?明天到期我就去办续存!”
高伟没料到会遭到如此干脆的拒绝,愣了一下,连忙解释:“我不是要拿回去,是借!临时周转一下,我肯定还你!那钱说到底也是咱们家的……”
“家里的钱?给我的就是我的!”罗珂猛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一种近乎捍卫的坚决,“你自己想办法去!这钱你别打主意了!”
高伟被噎得说不出话,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怔怔地看着妻子冷漠的背影,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反应。夫妻之间,遇到困难相互扶持不是应该的吗?为何她连一句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房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两人背对背躺着,中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冰墙。高伟的心凉了半截,资金的困境让他焦虑,而妻子异常的态度,更在他心里投下了一层更深的阴影。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一个老师,开个会真的需要到这么晚吗?久别重逢,为何没有一丝热情,反而如此冷淡抗拒?这……符合常理吗?一颗怀疑的种子,悄然在他心中埋下。
第二天早上,趁着母亲带孩子出门遛弯的间隙,高伟不死心,又尝试着和罗珂沟通。他放缓语气,试图解释资金缺口对企业生存的重要性。然而,罗珂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反而更加不耐烦,甚至带着一丝恼怒,斩钉截铁地再次拒绝,并明确表示不希望再讨论这件事。
高伟怔怔地看着妻子,这时他才注意到,多日不见,罗珂似乎更加注重打扮了,脸上涂抹的正是暑假时陈红送给她的那套价格不菲的化妆品,描画得比以往更精致,在镜子前停留的时间也明显变长了。这些细节,与他记忆中那个朴素、顾家的妻子形象有些出入。然而,此刻焦头烂额的高伟,大部分心思都被那二十万的缺口占据着,虽然心中疑窦丛生,却也无暇深究。
看着罗珂决绝的背影,高伟知道再谈下去也是徒劳。他心中充满了失望、困惑和一丝被排斥的屈辱感。最终,他默默地与母亲和孩子道别,心情沉重地驱车返回了高家湾。资金的困境没有解决,而夫妻关系之间,似乎也出现了一道需要他仔细审视的裂痕。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