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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周府（第2页）

庭院里，满满当当坐着的全是“人”。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或新或旧的寿衣，僵硬地坐在同样惨白的纸扎高背椅上。

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脸色刷得惨白，两颊却涂着两团极其刺目、圆溜溜的猩红胭脂。嘴唇也是如出一辙的鲜红欲滴。

他们一动不动，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珠空洞地首视前方，脸上凝固着一种夸张到诡异的“喜庆”笑容。

整个庭院，除了纸灯笼偶尔被不知名气流吹动的轻微摇晃，死寂无声，如同一座巨大的、精心布置的纸人陈列馆。

空气中那股湿冷的腥气，混杂着浓郁的线香和纸灰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庭院正前方，搭着一个同样惨白的纸扎高台。

高台中央，醒目地摆放着两口刷着崭新红漆的棺材！一口稍大，一口稍小，棺盖紧闭。棺材前方，设着香案，香烛高烧，青烟袅袅。

一个穿着簇新杏黄道袍的老道，背对庭院，正手持一柄拂尘，对着棺材和香案念念有词。他身形微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根古朴的木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是一位道长，看着道行颇深……

与周遭死寂诡异的氛围截然不同，道长脸上堆满了和煦温厚的笑容，眼角眉梢的皱纹都舒展开，如同庙里供奉的弥勒佛。

他目光扫过云汐和张若辰，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像是看到了熟稔的后辈，声音洪亮圆润，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频道冲虚，两位是……”

张若辰听到冲虚二字，瞬间火冒三丈，他想起之前的王小珂、江书瑶、刘志、翠花等人。

正要上前和冲虚理论，云汐摆手拦住了他。“且看他有何本领。”

张若辰退了回去，没有开口。

冲虚道长反而开口，“无量天尊！两位小友也是闻讯前来观礼的？缘法，缘法啊！今日乃我周府少爷与王家小姐缔结良缘的大喜之日，吉时将至，快请入座观礼！”

他拂尘一摆，指向庭院两侧空着的几张纸扎椅子，笑容慈祥得无懈可击。

张若辰嗤笑一声，声音在死寂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缔结良缘？道长你这业务范围挺野啊，活人死人的KPI都冲？搁这儿玩‘生死恋’元宇宙呢？也不问问棺材里那位同不同意？”

他下巴朝那口稍小的红棺材扬了扬，眼神锐利如刀。

冲虚道长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依旧温厚，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阴冷：

“小友说笑了。此乃天定姻缘，前世夙愿，今生得偿。岂是你我这等凡夫俗子可以妄加置喙？能见证此等佳话，亦是福缘。”

冲虚道长不再理会张若辰。

转过身，面向香案和棺材，拂尘高举，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诡异的穿透力。

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