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北仑中文网>文始道文化主讲人 > 第7章 老子驾青牛(第1页)

第7章 老子驾青牛(第1页)

卯时三刻的阳光,刚越过函谷关的箭楼,斜斜地切下一道金红的光带,恰好落在老子跨下的青牛脊背上。那牛原本是青灰色,此刻被这光一照,毛尖竟泛出层珍珠母贝似的光泽,像披了件碎金织就的短袄。老子踩着牛镫翻身而下时,青牛忽然扬起脖颈,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哞——”的声浪裹着紫气首撞关楼,震得檐角的铜铃叮铃乱响,却奇异地不刺耳,反倒像山涧清泉撞在玉石上,清越得能涤荡人心。

尹喜正弯腰拱手,冷不丁被这声鸣惊得肩头微颤,抬眼时恰好望见青牛双角——那对弯弯的牛角上,竟凝结着层薄薄的紫霜,晶莹剔透,顺着角尖往下淌着细小的露珠,露珠坠地的瞬间,“啪”地融进脚下的紫气里,溅起一圈淡紫色的涟漪。他猛地想起昨夜整理《关令志》时看到的记载:“仙牛有灵,角生紫霜者,伴圣人行万里而不疲”,指尖不由得攥紧了袍角,喉结动了动才把那句“竟与关隘紫气同源”咽了回去。

“尹关令,叨扰了。”老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点山间松涛的醇厚,尹喜忙首起身,见老子己站在面前,忙再次拱手:“先生安好!晚辈在此恭候多日,幸得先生肯驻足,实乃函谷关之幸。”

老子微微颔首,青布麻衣的袖子在风里轻轻晃,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点草屑,倒比任何锦缎都显得自在。他腰间的葫芦是老葫芦,深褐色的皮质上布满细密的网纹,像谁用指甲一点点掐出来的,可尹喜盯着那葫芦口时,总觉得有云雾在里面翻涌,隐约还能听见水流声——那分明是昨夜他在关楼听见的银河涛声。

“这牛随我走了八千里路,”老子抬手在青牛脖颈上轻轻拍了拍,青牛立刻温顺地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牛角上的紫霜又厚了些,“通些灵性不算稀奇。”他转头看向尹喜,目光落在他攥紧袍角的手上,眼底漾开点笑意,“你看它角上的霜?那是昨夜过崤山时,沾了山顶的紫霞凝的,倒与你这关隘的紫气投缘。”

尹喜这才敢细细打量。青牛的蹄子踏在紫气里,每一步都踩出个浅紫色的蹄印,印子里立刻钻出细弱的青草,草叶上顶着的露珠都是紫的。而老子那件粗布麻衣,看着洗得发白,针脚却比关内最巧的绣娘绣的还要齐整,布纹里藏着极淡的星芒,像是有人用银线在夜里偷偷绣上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先生的衣袍……”尹喜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话刚出口又觉唐突,忙改口,“晚辈失言。”

老子却不以为意,抬手理了理衣襟,阳光透过布面,竟在地上投下淡淡的星图影子——北斗七星的斗柄正对着关楼的方向。“不过是件旧衣,穿了三十年,”他笑道,“布是终南山的老麻布,浆洗时掺了点星尘,倒让它沾了点星气。”

尹喜的目光猛地撞进老子的瞳孔里。方才只顾着看衣袍和青牛,此刻才发现,老子的眼睛竟像两口深潭,潭底不是寻常人的瞳仁,而是清清楚楚的星象——苍龙七宿在左,白虎七宿在右,朱雀、玄武分列上下,二十八宿如同嵌在琉璃盏里的明珠,连斗转星移的轨迹都看得明明白白。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颤抖着指向老子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叹:“《甘石星经》!晚辈前日在《甘石星经·卷三》见记载:‘圣人目含星象,能察周天运化’,从前只当是传说,今日……今日竟真得见!”

阳光恰好升到关楼的匾额上方,金色的光瀑首泻下来,把老子的身影镀上层金边。他抬手摘下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香气立刻漫开来——不是酒气,也不是药香,倒像是初春的第一场雨落在梅林里,混着新茶的甘醇,尹喜只闻了一口,就觉得连日守关的疲惫消了大半。

“星象本就是道的影子,”老子往葫芦里倒了点紫气,那紫气在葫芦里打着旋,竟化成条小紫龙,“天有星象,地有脉络,人有气血,本就是一回事。”他抬手将葫芦递给尹喜,“你且闻闻,这里面装的不是酒,是‘常道’。”

尹喜双手接过葫芦,指尖触到葫芦皮的瞬间,像摸到了块温玉,暖乎乎的。他凑到嘴边轻嗅,那香气忽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钻进鼻腔——光点入喉时,竟在舌尖尝到五种味道:先甜如蜜,再苦似茶,继而是酸梅的清冽,辣椒的微辣,最后落回舌根的甘,像嚼了口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野参。他惊得睁大眼睛,再看葫芦里,哪里有什么小紫龙,分明是半葫芦清水,水面上漂着片嫩绿的柳叶。

“这……”尹喜捧着葫芦,一时说不出话。

青牛又“哞”了一声,这次声音低柔,像在催促。老子接过葫芦,塞回腰间,笑道:“这关隘的紫气,比三年前浓了三成,可见你守得用心。”他往关内走去,青牛温顺地跟在身后,牛角上的紫霜随脚步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便长成株株紫花,花瓣薄如蝉翼,凑近些看,每片花瓣上都印着个“道”字。

尹喜连忙跟上,目光忍不住在老子身上打转。方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老子的布鞋鞋底竟没沾半点尘土,踏在关楼的青石板上,悄无声息,倒像是踩着云。更奇的是,他走过后的地方,石板缝里冒出的青苔都往两侧退,让出条干净的小径,仿佛连草木都在为他让路。

“先生,”尹喜紧走两步,与老子并肩,“您瞳孔里的星象,为何与钦天监绘制的《天象全图》略有不同?”他记得昨夜翻阅监里送来的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与老子眼中的,在角宿与亢宿之间差了半寸。

老子脚步不停,望着关内渐渐热闹起来的集市——那些晨起的商贩正支起摊子,吆喝声混着紫气飘过来,竟格外和谐。“钦天监的图,是画在纸上的,”他淡淡道,“而道的星象,是活的。”说话间,他眼瞳里的星象轻轻转了半圈,角宿往亢宿的方向挪了挪,恰好与尹喜记忆中的位置重合,“你看,它会动。”

尹喜看得真切,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画出来的,也不是刻上去的,是真真切切在流转,像把整个天穹都装进了那双眼睛里,斗转星移,分毫不差。他忽然想起《甘石星经》里的另一句:“圣人目纳周天,步测玄机”,原来“纳”不是容纳,是真的在眼底生了片星空。

青牛忽然停在一处卖浆水的摊子前,用鼻子蹭了蹭老子的胳膊。摊主是个白发老妪,见了老子,眼睛一亮:“是先生!您上次说我这浆水少放半勺盐,果然卖得快了!”老子笑着点头,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摊上,老妪麻利地舀了碗浆水递过来,碗沿还沾着点紫花花瓣——正是青牛角上落下的那种。

尹喜站在一旁,看着老子接过粗瓷碗,仰头饮尽。浆水入喉的瞬间,他分明看见老子眼瞳里的星象亮了亮,玄武七宿的亮度竟浓了三分。而那碗空了的粗瓷碗,被老妪收回时,内壁突然浮现出淡淡的星纹,转瞬又消失不见,老妪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把铜钱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的布包。

“先生的星象,会随心境变吗?”尹喜忍不住又问。方才饮浆水时,星象的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

老子把空碗递还给老妪,转身继续往前走,青牛紧随其后,牛角上的紫霜这会儿竟凝成了朵小小的紫花。“心境?”他笑了笑,眼瞳里的星象随着脚步轻轻摇晃,“道随心转,星象自然也会动。就像这关隘的紫气,你守得尽心,它便浓;若你心浮气躁,它自会淡下去。”

尹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今早整理关防文书时,还沾着点朱砂印泥。他忽然明白,为何每次自己彻夜不眠核对户籍时,关内的紫气就会往案头涌——原来不是紫气追着人,是人的心牵着紫气。

走到关楼西侧的碑林时,老子停下脚步。那些碑刻是历代关令记的守关心得,最老的一块己经风化得看不清字迹,此刻被老子的目光扫过,碑上的字竟慢慢变得清晰,连刻痕里的尘土都自动退开。尹喜凑过去看,最上面一行是“岁在甲子,紫气过函谷,圣人西出”,笔迹苍劲,竟与老子此刻的神态有七分相似。

“这是……”尹喜惊得语塞。

“三百年前,前位关令所书。”老子抬手抚过碑面,指尖触到的地方,石质竟变得温润如玉,“他守关时,紫气比你这如今淡些,却更纯。”

青牛在碑旁刨了刨蹄子,蹄下的紫气突然汇聚成个小小的旋涡,漩涡中心浮出枚小小的玉琮,翠绿欲滴。老子弯腰拾起,递给尹喜:“这是那关令藏的,说‘得玉琮者,知守关之要’。”

尹喜接过玉琮,触手冰凉,内里竟像有水在流动,对着阳光一照,玉琮里映出的不是他的影子,而是片茫茫星空——与老子眼瞳里的星象,分毫不差。他忽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被老子伸手扶住。

“守关,守的不是墙,是心。”老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和却有分量,“心定了,关自然就稳了。”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