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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地图与残留的讯号（第1页）

悬崖的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苏琳的脸颊，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脚下是令人眩晕的深渊，身后是可能存在的、带着引擎轰鸣声的未知追兵。而眼前，是这个刚刚向她抛出致命选择、周身散发着孤注一掷危险气息的男人。

“我准备好了。”

她的声音散在风里，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掌心被那枚破碎果实染上的粘稠红色汁液，如同一个血腥的烙印。

男人墨绿色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最后一秒，那里面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一闪而逝，快得无法捕捉。随即，那抹情绪被全然的冰冷和决断覆盖。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深渊，而是沿着悬崖边缘，向着侧翼一片看起来更加陡峭、植被却异常茂密的方向快速移动。

“这边！”

苏琳咬牙跟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他找到了路？还是另一条绝路？

靠近了才发现，悬崖边缘并非完全垂首，而是呈现一种剧烈侵蚀后形成的、层层叠叠的嶙峋怪石和土坡，被无数坚韧的藤蔓和根系如同网络般紧紧包裹覆盖着，形成了一道近乎垂首的、却并非完全无法下脚的“天然梯道”。

男人将弩弓背好，匕首咬在口中，率先抓住一根粗壮的老藤，试了试强度，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向下攀爬。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那种经年累月磨练出的精准和效率，但受伤的手臂显然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发力，每一次向下移动，都能看到他肩背肌肉因忍痛而瞬间的紧绷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

苏琳不敢怠慢，学着他的样子，抓住冰冷的、湿滑的藤蔓，手脚并用地开始向下爬。悬崖的高度让她头晕目眩，每一次向下看，那遥远的、浑浊的黄色河流都像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失足者。手指很快被粗糙的藤蔓磨破，伤口沾上冰冷的露水和泥土，传来刺骨的疼痛。受伤的脚踝在寻找支撑点时不断传来抗议的闷痛。

她全神贯注，将所有的恐惧和杂念都抛开，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抓紧，踩稳，向下。

男人在她下方大约三五米的距离，速度不快，显然是在有意控制节奏，兼顾着自己的伤势和她的速度。他没有回头催促，也没有出声指导，只是沉默地向下移动，偶尔会用脚踢开某处松动的石块，或者指出一个相对稳固的落脚点。

攀爬的过程漫长而煎熬。汗水混合着崖壁的湿气浸透了衣服，寒冷和体力急速消耗带来的颤抖越来越难以控制。上方悬崖边缘的风声呼啸，偶尔有细小的碎石被风吹落，擦着他们的身体坠入深渊，良久才传来微弱的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苏琳的手臂酸软得几乎失去知觉，指尖麻木，全靠意志力在支撑。下方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到底了。”他低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苏琳低头看去，脚下不再是令人心悸的虚空，而是相对平缓的、堆积着大量落叶和腐殖质的斜坡。距离崖底还有一段陡坡，但己经安全了。

她几乎是脱力地松开了藤蔓，踉跄着滑下最后一段距离，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男人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正在快速检查弩弓和装备，并警惕地扫视着这片位于悬崖之下的全新环境。这里的光线更加晦暗，空气潮湿闷热，巨大的乔木根系如同怪物的触手般在地表虬结盘绕，植被浓密得几乎寸步难行。那条浑浊的黄色河流在远处轰鸣作响，水汽弥漫。

短暂的休息后，他走过来，扔给她一小块能量棒。“补充体力。不能久留。”

苏琳接过，机械地塞进嘴里咀嚼吞咽，味道寡淡，却迅速提供着热量。她看着他手臂上绷带渗出的血色似乎范围又扩大了，忍不住开口：“你的手……”

男人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划痕。“死不了。”

他打断她，目光再次投向密林深处，眉头微蹙，似乎在辨别方向，又像是在感应着什么。“这里的磁场很乱。河流的声音也干扰判断。”

他从背包里再次拿出了那个短波无线电收发器，快速接上天线。这一次，他没有试图调谐寻找那个提及“灰烬计划”的频道，而是调整到一个特定的频率，仔细倾听着。

无线电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巨大噪音，比在悬崖上时更加严重，几乎完全掩盖了任何可能的信号。

男人的脸色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沉。他尝试了几个不同的频率，结果都一样——强烈的、几乎无法穿透的白噪音。

“干扰源很强。”他低声自语，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可能是地下矿脉，也可能是……人为的。”

人为的？苏琳的心猛地一紧。是周慕白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收起无线电，又从背包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防水夹层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