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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滴默默公益心坐坐(第1页)

骨瓷镇纸

我在旧货市场淘到那方骨瓷镇纸时,摊主反复叮嘱:“夜里别让它沾着月光。”

镇纸巴掌大小,乳白瓷面上描着缠枝莲纹,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金箔,侧光看时,莲瓣边缘总像蒙着层若有若无的红雾。摊主说这是民国时期的物件,原主是位姓苏的绣娘,后来绣娘失踪了,镇纸就流落到了市场。我那时刚搬进老城区的阁楼,正缺个压书稿的物件,没多想便付了钱。

阁楼的窗朝西,傍晚的金辉能斜斜切进书桌。头三天相安无事,镇纸压着我的小说手稿,瓷面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首到第西天,我赶稿到后半夜,月光透过窗棂落在镇纸上,莲纹里的金箔突然亮了起来,红雾像活过来似的,顺着瓷面爬向我的指尖。

指尖触到瓷面的瞬间,阁楼里的挂钟突然停了。

我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楼梯口慢悠悠地飘上来。那声音很轻,像绣针落地,又像绸缎摩擦木地板。我攥着镇纸转身,楼梯口空荡荡的,只有积灰的栏杆在月光里投下扭曲的影子。可那脚步声还在靠近,伴着若有若无的丝线拉扯声,仿佛有人在暗处穿针引线。

“您的稿子,边角皱了。”

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书桌前竟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她的头发挽成低髻,簪着支银质簪子,旗袍领口绣着和镇纸一模一样的缠枝莲,只是莲花的颜色是暗红的,像干涸的血。她的手搭在我的手稿上,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指甲缝里嵌着一丝红丝线。

我惊得后退,镇纸“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却没摔碎。女子弯腰去捡,月光落在她脸上,我才发现她的左眼是空洞的,眼眶里嵌着枚小小的骨瓷莲子,和镇纸瓷面的质地一模一样。

“民国二十三年,我在这里绣一幅《百子图》,”她捡起镇纸,指尖抚过莲纹,“绣到第七十八个孩子时,掌柜的要抢我的稿子,我抱着镇纸从窗口跳了下去。”

她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盯着她旗袍下摆,那里沾着褐色的污渍,边缘还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的棉絮——和我前几天在阁楼角落发现的那团旧棉絮一模一样。

“镇纸是用我的骨头烧的,”她把镇纸递过来,瓷面凉得刺骨,“金箔里混了我的血,月光一照,魂魄就会从瓷纹里跑出来。”

我不敢接,她却径首将镇纸按在我掌心。刹那间,无数画面涌进我的脑海:昏暗的绣房里,穿旗袍的女子坐在窗前,银针在绸缎上翻飞;满脸横肉的掌柜抢走绣稿,女子哭喊着争夺;她抱着镇纸爬上窗台,楼下是青石板铺就的窄巷,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找了这镇纸七十多年,”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旗袍上的莲纹渐渐褪色,“现在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

我攥着镇纸追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把《百子图》绣完。”她指向书桌抽屉,“我把未完成的绣稿藏在里面了。”

抽屉里果然有个泛黄的锦盒,打开后,半幅绣稿躺在其中。青缎面上,七十七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形态各异,最后一块空白处,只绣了半朵莲花。女子飘到我身边,拿起我的绣花针,将红丝线穿进针孔:“当年没绣完的莲心,要用你的血来补。”

针尖刺破我的指尖,血珠滴在锦缎上,瞬间被丝线吸走。她握着我的手,在空白处绣起来。银针起落间,莲花渐渐成型,花瓣层层叠叠,花心处绣着枚小小的骨瓷莲子,和她眼眶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绣完最后一针时,天快亮了。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女子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钻进镇纸的莲纹里。镇纸瓷面上的红雾消失了,金箔依旧闪亮,只是莲心处多了点暗红,像颗凝固的血珠。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子,只是每次夜里写稿,总能听见轻微的绣针声,从镇纸里传出来。有天我翻找旧书,发现夹着张泛黄的报纸,民国二十三年的社会新闻版上,印着“绣娘苏晚娘坠楼身亡”的消息,配图里的镇纸,和我手里的一模一样。

上个月,我把那幅补完的《百子图》捐给了民俗博物馆。讲解员介绍时说,这幅绣稿的最后一朵莲花,丝线里含有微量的人体血液成分,至今无法解释成因。而我书桌的镇纸,每当月光照在上面,莲纹里的金箔依旧会发亮,只是再也没有红雾出现,也没有穿旗袍的女子从瓷纹里走出来。

只是偶尔深夜,我会看见镇纸的影子落在墙上,像个女子低头刺绣的模样,影子手里的银针,在月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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