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能用生面孔力役,我们为何不能混进去?霍大侠江湖朋友多,找几个生面孔、手脚麻利的弟兄,假扮成找活的力役,或许能混进去探个虚实。”
霍问卿一拍大腿:“妙啊!正好有几个过命的兄弟从淮南刚来帝都,正愁没活计,底子绝对干净可靠!”
计划迅速制定。
由霍问卿安排人手,萧沉禹在外策应,上官落焰则在外围观察策应。
次日,那处私人码头果然贴出告示,招募临时力役,装卸一批“丝绸”。
霍问卿的两位兄弟顺利应征混入。
一天下来,两人带回消息:货栈内守卫极其森严,他们只被允许在指定区域搬运沉重的麻包。
但那麻包破口处漏出的,根本不是什么丝绸,而是粮食!
而且,他们偷偷藏回了一点样品。
上官落焰立刻辨认出,那粮食正是死者手中攥着的特殊稻米!
“他们在偷换漕粮!”萧沉禹瞬间明白,“将上好的贡米等级的粮食品种,偷偷换成普通陈粮,从中牟取暴利!甚至可能。。。。。。是在利用漕运渠道,夹带私货!”
死者,很可能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漕渠署小吏,或是被灭口的知情力役!
他临死前死死攥住那罪证——特殊的稻米!
证据确凿,萧沉禹立刻准备调动人手,查封货栈,抓捕吴东家。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身着宫中内侍服饰的太监,在一队神策军士的簇拥下,突然来到了西市署,径直找到了萧沉禹。
“萧市令,”那太监面无表情,声音尖细,“咱家奉宫中之命,前来接管漕渠浮尸一案。此案涉及宫用物资,干系重大,尔等无需再查,所有卷宗证物,即刻移交。”
又是强行接管!
与铜匦案如出一辙!
萧沉禹心中怒意翻腾,却知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强压怒火,沉声道:“这位公公,此案明明查获私换漕粮之大案,证据确凿,何来宫用物资之说?”
那太监冷笑一声:“萧市令是在质疑咱家?吴船行乃宫中特许,为宫内采办特殊用度,些许粮食调配,岂是你能过问的?莫非你想窥探宫闱秘事?”
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了下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代表着皇权的宫中内侍。
萧沉禹知道,这漕渠案的盖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揭不开了。
那具浮尸,恐怕也只能永远沉冤渠底。
他咬牙交出卷宗和证物(暗中已让上官落焰拓下了稻米样本和棺木细节)。
那太监验看无误,扬长而去。
事后,萧沉禹得知,顺丰船行安然无恙,只是“因管理不善,罚没些许钱粮”了事。
而那名死去的小吏,则被定了个“监守自盗,分赃不均被同伙灭口”的含糊罪名,草草结案。
“又是这样!”上官落焰愤懑难平,“难道就任由他们无法无天?!”
萧沉禹站在漕渠边,望着滚滚东去的浊浪,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却锐利如刀。
“扳不倒,不代表查不到。他们越是想掩盖,说明背后的利益链条越大,牵扯越广。宫中采办。。。。。。偷换漕粮。。。。。。特殊的稻米品种。。。。。。”
他转向上官落焰和霍问卿:“你们不觉得,这种稻米,作为贡米都略显特殊,却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偷换夹带,其最终流向,仅仅是牟利吗?”
上官落焰一怔,蓦然想起兄长曾在信中偶然提过,某些边境藩镇,因地理所限,粮食品种单一,对江南某些特色稻米需求甚切,甚至愿出高价。。。。。。
“你是说。。。。。。?”
她心中浮现一个惊人的猜想。
萧沉禹缓缓点头。
“或许,我们发现的,不只是贪腐,更是一条利用漕运渠道,向某些与朝廷关系微妙的藩镇输送特殊物资的秘密线路!”
“那死者,或许是无意中撞破了这一点,才招致杀身之祸!”
漕浪滔天,淹没的不仅是一具尸体,更可能是一场动摇国本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