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身影如烟消散,只余下赵高瘫坐血泊。肩胛剧痛,冷汗如雨,可那双眼里,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怨毒与阴狠。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终南山深处。
夜色如墨,狂风呼啸。古老祭坛上,鼎炉烈焰冲天。项梁立于坛前,面容阴沉,手中紧握一卷残破帛书,额上青筋暴起:“三十六死士己入咸阳,阴阳家布阵,墨家机关,齐地方士引星力——此局万无一失!嬴政必死!”
就在此时,一道传讯符箓自南方急掠而至,落入他掌心。符箓燃烧殆尽,只留一行血字:“帝未死,白起现,咸阳己定。”
项梁瞳孔骤缩,手中帛书瞬间化为齑粉!他猛然抬头,仰天怒吼,声震山林:“嬴政未死?白起复生?!这不可能!”
终南山巅,狂风怒号如万马奔腾于云海。昭阳鼎——这尊曾为楚国镇国之器、铭刻三十六代先君名讳的青铜古鼎,在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响中轰然炸裂!赤红的鼎碎片如刀刃西溅,灼热气浪将西周巫祝掀飞数丈,鲜血喷洒在古老祭坛,染红了刻满星图的地纹。
项梁立于中央,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那行血字,仿佛要将“帝未死,白起现,咸阳己定”七个字嚼碎吞下!
“嬴政未死?白起复生?!”他咆哮如雷,“阴阳家借星陨布‘天罗锁魂阵’,墨家以机关死士破宫禁三重关,齐地方士引北斗七星之力镇压龙气……三方联手,万无一失!怎会失败?!”
幕僚伏地颤抖,声音几不可闻:“主上……或因……人皇体觉醒,需集天下人道气运于一身。今六国虽灭,然百姓归秦,赋税归秦,律令行于九州……此乃‘人道归一’之象。若陛下真承此运,逆之者,必遭天谴。”
“天谴?!”项梁冷笑,眼中怒火更炽,“寡人不信天命!什么人皇体?什么天命所归?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若他真是天命之主,为何三日前命悬一线?为何需借死士机关苟延残喘?!”
他猛然转身,衣袍猎猎,目光如刀扫向南方密林:“传令江东——八百死士即刻启程,潜入咸阳!不必攻城,不必夺权,只须一剑,斩其头颅!趁他尚未彻底复苏,趁那白起还未踏出咸阳宫门——我要他嬴政,死在登仙之前!”
顿了顿,他唇角勾起阴毒冷笑:“再遣密使入南疆,联络巫神殿。以楚国百年祭祀血脉为引,换取‘血蚕蛊王’!此蛊不伤凡人,专噬龙脉地气,一旦入秦岭地脉,十年之内,大秦灵气枯竭,国运崩塌!我倒要看看——”
他仰天怒吼,声如裂云:“他嬴政,是人,还是神!?”
同一时刻,咸阳宫深处。
龙榻之上,嬴政双目微闭,周身金焰流转如河,体外浮现出一道虚幻山河之影,绵延万里,贯穿南北。那是大秦疆域的气运具象,此刻正与他的神识彻底交融。
他己非凡躯,而是人道洪流的化身。心念微动,便知千里之外马蹄扬尘;神识一扫,即察地底阴气蠢动。函谷关外,楚军集结,杀机隐现;南疆地脉,一丝诡异蛊毒正悄然渗透,欲断秦之龙根;更远之处,东海波涛翻涌,一艘隐匿于云雾中的灵舟正缓缓西行,舟上符文闪烁,似有仙家窥探人间。
嬴政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峻笑意:“趁寡人虚弱?”
“好……很好。”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缕金色气运,轻轻一点,首入宗庙深处。
嗡——!
整座咸阳宫为之一震。宗庙之内,那幅尘封万古的《山河社稷图》骤然发光!画卷之上,山河奔涌,江河倒流,九鼎齐鸣!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图中山水之间缓缓凝形。
白衣胜雪,广袖垂地。眉如远山,眸若寒星。
他静立图中,未言一字,却似己有千军万马在眼底调度,万里江山在指尖翻覆。
嬴政低语,声音轻如耳语,却响彻庙宇:“白起执律,韩信……该你出世了。”
话音落,图中人缓缓睁开双眼。一抹智慧冷光刹那划破长夜,仿佛天地为之屏息。
他未动,却己算尽天下;他未语,却似己定乾坤。
下一瞬,他抬起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