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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法则之眼（第1页）

第329章：法则之眼

那不是一颗眼睛。

任何生物学意义上的器官，都无法描述陆隐此刻所见的万一。

它更像是一个镶嵌在宇宙幕布上的窟窿，一个通往更高维度现实的窗口，而这个窗口的形态，恰好是“眼”的形状。

构成“眼白”的，是无数个正在坍缩的微型宇宙，它们的光芒在寂灭前被拉伸成丝，编织出一片光洁而冰冷的底色。而那巨大的“虹膜”，则是一圈缓慢旋转的、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星云环。其中没有物质，只有概念。陆隐甚至能从中“读”出“引力”、“弱核”、“时间流速”、“因果律”等最基础的宇宙常数，它们像亿万条不同颜色的锦鲤，在那片星云中追逐、嬉戏，构成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动态平衡。

最中央的“瞳孔”，则是一片绝对的、比“寂静区”的虚无更深邃的黑暗。它不吞噬光，而是光本身就不被允许存在于那里。它凝视着陆隐，这道凝视本身，就跨越了时空，首接作用于陆隐的“存在”之上。

陆隐浑身的寒毛，在那一瞬间根根倒竖。

这与之前面对“清道夫”时的感觉截然不同。“清道夫”是天灾，是设定好程序的灭世洪水，虽然恐怖，但没有意志，没有主观能动性。你只需要找到它的运行规律，就有可能规避。

而这只眼睛……它在“思考”。

它的凝视，冰冷，漠然，不带任何情感色彩。没有愤怒，没有好奇，更没有杀意。那是一种造物主审视自己培养皿中微生物的眼神。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偏见的、绝对理性的观察。

恰恰是这种绝对的理性，让陆隐从地仙道果的深处，泛起一股最原始的寒意。

一个程序员不会恨自己代码里的一个错误，他只会平静地选中它，然后按下删除键。

“清道夫”是杀毒软件，而这只眼睛，是管理员。

这个念头在陆隐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好不容易靠着钻系统空子，给自家电脑装上了一个流氓插件的黑客，结果下一秒，网管首接顺着网线找上门来了。

更糟糕的是，他现在油尽灯枯。

先前为了构建那个精巧的逻辑悖论，又为了将整个生态圈“调音”成一首寂静的交响诗，他体内的地仙本源消耗巨大，心神更是透支到了极限。此刻他全凭一股意志强撑着，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牵扯着神魂的刺痛。

那只眼睛的视线，缓缓移动。

它没有理会作为“变量”的陆隐，而是先落在了他身后那片被强行维持的微型生态圈上。

嗡——

一声无法用耳朵听见，却响彻在整个生态圈所有生命灵魂深处的颤音，凭空出现。

陆隐脸色剧变。

他精心“调试”过的一切，开始失控了。

那株被他改造过，能将伽马射线转化为养料的菌毯植物，表面的黏液结构开始崩溃，它忘记了那种匪夷所思的“超导”特性，恢复了它作为一株普通植物的本能。一种代表着恐惧与混乱的生物电信号，从它体内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成为了这片“寂静交响乐”中第一个刺耳的错音。

紧接着，是那些昏死的卡拉克族人。它们体内被陆隐强行压制的新陈代谢，像是挣脱了枷锁的野马，开始恢复生命本该有的混乱与无序。心跳，呼吸，能量循环……这些生命的“噪音”，一个接一个地重新响起。

陆隐之前对“清道夫”撒的那个弥天大谎——“生命是寂静的”，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不攻自破。

它什么都没做。

它只是“看”了一眼。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更高层次的“真实”。在这份“真实”面前，陆隐用尽心力构建的那个脆弱的“谎言”，就像阳光下的泡沫，连一秒钟都无法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