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牙撕开一包廉价消毒湿巾,粗暴地擦着脸上的血。
湿巾很快被染成粉红色,眉骨的那道伤口又渗出血来,他干脆把整包按在脸上,铁锈味瞬间充满鼻腔。
“燊哥,这次打得太漂亮了!”场子里的马仔阿杰凑过来,递了瓶廉价白酒,“那孙子之前连赢七场,结果被你三拳放倒,哈哈哈!”
严燊没接酒,只是伸手:“钱。”
阿杰讪笑,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现金,小心地数出三摞。
“燊哥,老板说……下个月有场大比赛,赢了能给八万。”
严燊把钱塞进裤兜,站起身道:“没兴趣。”
“别啊!”阿杰急了,一把拽住严燊,“那家伙就是个花架子,你肯定能赢!八万啊,够你妹妹——”
严燊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他。
阿杰瞬间闭嘴。
谁都知道,在这家伙面前,不能提他的妹妹半句。
——
回家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严燊淋着雨,摸黑往前走着。兜里的三万块沉甸甸的,他脑子里飞快算着账——
快到家时,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湿巾,把脸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然后,他推开门。
屋里没开灯,但严燊知道妹妹没睡——她明明很怕黑,但又不敢说,只会缩在被子里等他回来。
“小雨?”他低声叫了一声朝着严小雨的卧室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时,他听见细碎的抽泣声。
严小雨缩在被子堆里,怀里抱着他去年买的小熊。床头灯被她调到了最暗,像一团将熄未熄的火苗。
“哥……”她声音哑得不成调。
严燊站在门口没动,雨水从他发梢滴到地板上。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颧骨青紫,嘴唇开裂,右手缠着染血的绷带。
床上传来窸窣的动静,严小雨从被窝里探出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
“哥……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她小声问。
严燊顿了顿,走到床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加班,项目奖金发了。”
严小雨眨了眨眼,没说话。她知道哥哥在撒谎,但她从不说破。
严燊从兜里掏出一盒草莓蛋糕——回家路上便利店买的,最后一盒打折的。
“吃吧,明天不用早起。”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哥哥脸上的伤痕像狰狞的裂痕撕碎了她的小世界。颧骨处淤紫的肿胀让右眼几乎睁不开,眉骨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的心脏猛地抽搐起来,仿佛有人用生锈的铁丝狠狠勒住。喉咙里泛起腥甜的味道,像是自己的内脏也在跟着流血。
她一把扑进严燊的怀里。然后捧着严燊的脸,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眉骨伤口时,严燊浑身肌肉绷紧了——但下一秒,妹妹把整张脸埋在他怀里。
“哥…疼不疼……”她问得小心翼翼,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问完就后悔了,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严沉抬起完好的左手,悬在半空停顿两秒,最终只是揉了揉她打结的头发。
“不疼。”
——
伦敦thesavoy酒店套房
裴既白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烟燃到一半。窗外泰晤士河泛着铅灰色的光,倒映着伦敦阴郁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