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仿佛在施舍。
严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转身,鞋底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衣柜门被粗暴地拉开,昂贵的实木材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件纯白浴袍整齐地挂在其中,面料在灯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严燊一把扯下,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
操!
连浴袍都是他妈的高级货!
透过衣柜的镜面,他能看到裴既白正倚在窗边,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严燊胸口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等着。
总有一天——
浴袍在他手中皱成一团,又被粗暴地抖开。
他会让裴既白哭着求自己的!
——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
严燊脱掉了上衣,镜子中的男人肌肉线条分明,宽肩窄腰的倒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冷水从花洒倾泻而下,顺着他紧绷的背肌沟壑蜿蜒。
他仰头迎向水流,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常年打黑拳留下的伤疤遍布身躯——水珠在蜜色的皮肤上跳动,最后没入腰间那道深凹的人鱼线。
最醒目的还是胸口那枚荆棘鸟纹身。
彩色的线条缠绕着心脏位置,在热水冲刷下显得愈发鲜活,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起。
严燊抬手抹了把脸,水珠从发梢甩落。
镜中的男人眉眼锋利,下颌线如刀削般硬朗。
湿漉漉的刘海下,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淬了冰,右眉骨处一道浅疤更添几分戾气。
他盯着镜子里那个满身伤痕的自己,突然想起裴既白白皙如玉的肌肤——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恐怕连道擦伤都没有。
啧。
两个世界的人。
他还是讨厌裴既白——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可下一秒他突然想起中午在浴池的场景,想起裴既白肩胛骨上一道旧疤。
他……怎么受的伤?
严燊随手扯过浴袍披上,丝绸面料贴着湿漉的肌肤,带来陌生的触感。
他烦躁地系紧腰带,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依然清晰可见。
推门而出的瞬间,他撞上了裴既白若有所思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锋,一个带着未散的水汽,一个噙着莫测的笑意。
“洗好了?”裴既白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半敞的领口。
严燊没答话,只是用毛巾粗暴地揉搓着头发。
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在锁骨处短暂停留,最后没入浴袍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