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岐拎起沾血的裙摆,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去正式的地方谈事比较好。”
于是就有了现在,陆临岐从宾馆洗漱完出门,遇见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那一幕。
他手腕上的红绳已经被替换过了,红衣和夜曲这两大“装饰品”暂时休养,现在所佩戴的红绳,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给他套上的。
红绳上坠着一对精致玲珑的金铃铛,随着动作会发出细微的声音,多半是监视用。
“你。。。你是。。。”
谁料那中年男人发觉陆临岐靠近,脸上褪。去血色,哆嗦着嘴唇,眼球凸出。
“你是魔鬼,你是。。。。。。”
围观的人对此人的发言感到惊讶,只见陆临岐伸手点在他眉心,嘴唇无声开合,男人的身体晃了晃,在即将倒地前被陆临岐扯住胳膊,轻轻放在地上:
“帮我把他送去医院。”
天师协会大门前。
“林主任?没想到。”陆临岐热情地招呼,好像看不出这边有什么异常似的。
门后只有林主任一个人,脸色阴沉,看不出怒或怨。
他看陆临岐脸上带微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陆临岐,别给我装傻。”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林主任突然伸手抵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绷出青筋。
“什么?”
陆临岐站在电梯里微微偏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挑不出错的微笑。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衫,整个人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电梯顶灯在他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阴影,恰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电梯按键自动亮起了顶层的指示灯,猩红的光点在昏暗的轿厢里格外刺眼。陆临岐的目光轻飘飘地从那上面掠过,假装没看见这电梯按键是自己按的。
“算了,”林主任突然松开了手。在那一瞬间,他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挺拔的背脊也微微佝偻,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十年光阴,“这次,别再离我们而去了。”
银灰色的电梯门像闸刀,最终隔绝了男人的注视。陆临岐看不见的是,电梯外,林主任的身体逐渐透明。
当电梯升至顶层时,陆临岐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忽然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好熟悉的感觉。”
顶层的走廊铺着雪白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的表面倒映着他修长的身影,像另一个世界的水面。
正午的阳光如同熔金,从落地窗倾泻而入,将整个办公室浸在一片刺目的炽白里。陆临岐推开门,细微的浮尘在光束中漂浮。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遮挡光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不适地眯起那双在强光下红茶色的眼睛。
窗前的人影背对着他,高大挺拔的轮廓被强光勾勒出一道虚幻的边——可诡异的是,那身影脚下竟没有影子。
陆临岐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
十二点整。
分针与时针在最高处重叠,如同两柄利刃交叉。
世人总以为正午阳气最盛,却不知阴阳轮转之理——日头攀至顶峰的那一刻,恰恰是阴气初生的开端。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他想到这句古训,视线落回窗前那人身上。十二点准时出现的邪祟,往往是最凶煞的那一类。
“谢厌,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陆临岐语带惋惜,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同情,好像同学聚会上看见混得不如意的故人似的,他随手拉开办公椅坐下。真皮座椅接触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年轻的天师翘起腿双手交叉,腕间的红绳垂落,铃铛发出轻微的铃声。
“很狼狈?还不是你干的。”谢厌——藏在屈裁愆家里的“第三者”——转过身看他。
“啊,您记得就好。”
忽然,空中一道银线划过,陆临岐下意识伸出手接过,掌心落着枚蓝宝石耳钉。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