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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怒目金刚（第1页）

今时又回到主持跟前，主持见他取回东西接着说道“这是一件事物干系极大，本寺便是因它招来祸端，你要好好收藏，莫要让旁人知晓我要你去无妄山，拜入万剑门下，我与万剑门现任掌门通玄道人略有交情，你持我信物前去，他必定收留你，到时你就将罗盘和白布一同交付于他。”今时没等住持继续说下去便哭道“徒儿哪也不去，就是死也要陪着师傅。”

主持一听便喘着粗气怒道“你连师傅最后的话都不听了吗？”今时忙抹掉眼泪，回道“师傅莫要生气，我听就是。”今时刚刚说完就又哭了起来，住持叹了一口气“痴儿，你我师徒缘分己尽，你快走吧，免得恶人折返而来，你就……”，住持话未说完就没了气息，寂静的黑夜，只剩下焚寺的烈火和悲痛的哭泣。

绝尘一进寺院便见到今时跪坐在主持对面嚎啕大哭，绝尘脸色冰冷，一如他刚来兴福寺，他拾级而下，步步向今时走去，“哭有什么用，寺院的所有僧人和你的师傅还能复生吗？

到不如明日勤练佛法武功，他日将仇敌碎尸万段！”今时听到那不化寒冰的语句，回头一看，却只见向自己走来的绝尘漆黑双眼中似燃着比寺院还炙热的火焰！绝尘短短两句话重重击在今时心里，今时只觉浑身血脉喷张，全身力气又回到自己手里，去做绝尘所说的事！绝尘来到今时旁边，一手将他拉起，“只要我们今日还活着，终有一日我们能手刃杀害全寺凶手。”

今时看向绝尘坚定不移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安心，一如绝尘会随他走到最后。今时想将寺中僧人尸体拖出火海，好好安葬，却被绝尘阻止。一来火势太猛，二来想必恶徒尚未走远，极可能去而复返，若是被发现尚有生者势必麻烦不断。所以绝尘强拉住今时将他扯出兴福寺，在今时被拉出寺门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大雄宝殿的屋梁倒塌，燃着烈火的梁柱压倒了住持。

一声怒喊响彻静夜，绝尘见如何拉扯也拖不动今时时，心下一横，拿起地上青砖向他后脑勺拍了一记，随即今时听到一声闷响，眼前慢慢变暗，随即到了下去。绝尘背着今时，渐渐消失在漆黑树林。寺院的烈火越烧越旺，夜风吹佛，火舌一卷，吞噬了趋光的飞蛾。

不知过了多久，今时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山洞里，阴冷潮湿，旁边空无一人，这是哪里？我是在做梦吗？今时没由来地慌了起来，眼睛适应黑暗后，西处张望，寻找出口，此时，今时只想回到兴福寺，也许回到那里就会看到寺院完整如昔，僧人也许还在做早课，值班的师兄会声色俱厉地苛责他又早课迟到，也许还能看到身着袈裟，慈眉善目的师傅……。

今时飞奔向光亮处，光越来越亮，亮得有些刺眼，就在他刚刚要出山洞之时，有人横拦住他的去路，还未等今时看清那人是谁就和他撞了个满怀，两人都跌倒在地，这时今时才看清撞倒的人正是绝尘。

“你要去哪？”“我要回兴福寺”“兴福寺己经成一片焦土了”绝尘淡淡回道，似是说一件平常小事。今时却瞬间一呆，似乎脑袋一下又空白了一片。之后今时不知怎的又回到了山洞，只是对周遭环境不闻不问，像是没了知觉。

绝尘向今时递了一个野果，见一向贪吃的他视若无睹，不由一阵恼怒，将手里所有野果扔在地上。一手揪起今时的衣领，一手狠狠扇在他脸上，接着说道“你就将昨晚我对你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倘若你觉得现在痛不欲生，还不如现在就去西方极乐找你的师傅，因为接下来你要一首痛苦的活着，还要练好佛功，将来切下仇敌的脑袋！你是愿意日后每天记着昨晚燃烧的寺院，还是就此了结，你自己选吧！”说着绝尘丢出一把短刀，正是平日里杀鸡所用的。

今时好像回过神来，但是两眼依旧茫然，想了良久，拿起了地上的野果，一口咬了起来，转脸看向绝尘“你死，我都不会死。”，我只会痛苦活着，今时心中说道。绝尘听了今时这句，心中巨石总算放下，长出了一口气，好像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至少他心里还有恨。当下坐在今时身旁咬了一口苦涩的野果，微微笑了起来。

今时与绝尘在山洞中一躲便是十来日，只是偶尔出洞找野果充饥，当今时和绝尘从山洞出来时，午后的阳光妩媚地照在他们身上，说不出的温暖惬意，只是再温暖也扫不掉心中的阴霾。

今时看了看洞外的环境，原来只是在后山，后山山洞虽多，但是今时向来胆小，不钻山洞，是以在洞中之时没有辨认出来，二人在溪流边洗净身上的污垢，烘干衣物后又折返回兴福寺，再回到兴福寺时，这己是断壁残垣，一片焦土，到处散发着腐尸的臭味。今时再见寺院惨剧没有再流泪，只是木然的脸上带有几分冰冷。

他默默翻开倒塌的乱石，将僧人的尸体具具拖出，整齐排列在后院空地上，然后在就地挖坑，埋葬众僧人。乱石堆的某处露出一具倾斜的金刚石像，金刚怒目而视着这座修罗坟场。

天空不知何时聚来浓云，黑云翻滚，一滴雨水冲出云层，从天而降，正好落在金刚石像的脸庞，像是泪滴……，雨水一落便一发不可收拾，暴雨狂泻，顷刻间淹没了在雨中活动的两个弱小身影。

今时六岁便更主持修习佛法武功，气力比之还大，饶是如此，埋藏全寺僧众还是花了十数日光景。这十几日来，今时沉默寡言，绝尘也默契地没有和他调笑嬉戏。

今时插好最后一个墓碑，上写到“洪光法师之墓”，碑文字体隽秀，显然是绝尘所写，洪光正是主持法号，今时和方绝尘在寺庙废墟中找到写没烧尽的香烛，在墓前拜祭，淡淡烟雾在墓间缠绕，犹如一众僧人的幽魂飘荡，悲凉萧瑟散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