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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大道无为(第1页)

在我和汲黯利用办公时间躲懒讨论“大道无为”、讨论“宦海初心”的同时,淮阳郡的治理工作却在一群能吏的努力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为最大的私铸盗钱根源被除,中央也针对性的修改了货币政策:以后将不再允许比较容易被私铸的三铢钱流通,而只能流通由官方铸造的五铢钱。

这个政策的执行被刘彻交给了张汤协调廷尉衙门处理。亦如张汤的一贯办事作风,在楚地用三铸钱兑换五铢钱的民众但凡发现所持三铢钱为盗钱者都会被没收,持有超过一缗三铢盗钱者都会被下狱,下狱审理凡没有重大立功表现着都会被处以各种刑罚。到元狩五年年底,楚地有超过十万人被处死或流徙,以至于民众再不敢将手中的三铢钱与楚地官方兑换五铢钱,虽然有效打击了楚地大量不成规模的私铸钱币,但也令楚地民生更加困苦。

作为与楚地接壤的淮阳,汲黯在郑韬的建议下开了政策后门,力所能及的帮助楚地百姓。他们允许楚地百姓在淮阳下属地区兑换五铢钱,并在少量兑换时不登记牙牌,遇到成色明显有问题的私铸三铢钱时,也会向百姓解释,并折合成原料铜的价值给付。据后来郑韬说:如果不是淮阳给老百姓开了这个口子,楚地估计会有超过三十万百姓遭殃,而不是仅仅十万人涉案。但是汲黯也只是将这个口子开到元狩五年腊月,为的是防止还有私铸团伙利用淮阳兑钱。

其实在盗钱集团被打击后,我在淮阳也就待到六月就离开了,很多汲黯治理淮阳的事迹还是在很多年后听栾移石、郑韬和刘儁提起的。

除了做大量的水利工程彻底杜绝水患,汲黯治理淮阳的思路就一条:无为而治——不折腾老百姓。他很好的利用自己的朝堂地位将很多朝廷恶政在淮阳屏蔽,同时将之前淮阳的很多积弊通过各种手段慢慢消弭。在法制上,汲黯并没有让栾移石牵头的司法官吏们用严刑峻法治理原本治安差劲的淮阳,反而以宽仁的法度引导群众,并在普法工作中发挥被赎身的“周平案”犯官及家属的特长,以巡回文艺表演的方式让百姓知法、守法。

在水利建设上,汲仁和舒通多将“小金库”的资金发给瓠子口流民当工钱,既最隐蔽的使用了“小金库”又给了流民活路。对于盐铁专卖给老百姓造成的影响,汲黯也尽自己的努力消除,他让自己书童出身的均输官与中央博弈,使淮阳盐价多年维持在每石西百钱左右的全国低价位,对少量混进淮阳的江淮私盐也给予默许的态度,甚至私下组织官吏算账,看多少私盐才够淮阳地面上的流民日常生活消耗。

汲黯还放任少量不以打造武器为目的的民间冶铁作坊混在烧砖、烧陶等的作坊中间运作,以期给淮阳百姓提供更好的农具和厨具。

在水利建设达到一定规模后,淮阳的粮食产量足够本地开销,汲黯命均输官鼓励百姓优先以米粮入税,遇到灾害或能赈济本地灾民,或能通过官仓均输支援受灾严重的地区,而同时又不至于为“平准”的恶政添砖加瓦。

在“算缗”横行的年代,淮阳更是为数不多的大汉商人的世外桃源,在汲黯的授意下,淮阳境内的“算缗”执行宽松,在“告缗”颁布后,汲黯更是在有生之年以一己之力“暂缓”在淮阳执行“告缗令”,让无数商人将淮阳视为乐土。对于外来商人,汲黯团队在欢迎的同时也对其提出要求,规定商人必须合法经营、依法交纳商税并鼓励商人更多的雇佣本地富余劳动力,使淮阳成为“孝武战时经济政策”之下的覆巢完卵。

根据后来的数据显示,在大汉人口处于高速衰减的“孝武战时经济政策”出台后,在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到汲黯去世的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淮阳郡的户籍人口增长了一成五。

可以说,汲黯用他生命的最后六年践行了什么叫“对的事我一定帮你做,错的事我一定不执行”。其实在“淮阳盗钱案”侦破后的三个月,我在淮阳与汲黯团队开会时,每当手下官吏提出如何帮百姓找政策漏洞以休养生息时,我听到汲黯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对老百姓有好处你们干就好了!”

在与汲黯相处的最后一个月,我与他的关系突飞猛进,在这个月里,我知道了更多关于他的秘辛、也更深刻了解了他的思想。

在汲黯的秘辛中,最让我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他居然是“绣衣使者”的奠基人。在孝景朝后期,他和刘彻之间的“道家密语”居然就是“绣衣使者”的内部通讯暗号,这也是他很快就识破石辰和“舒菡”是“绣衣使者”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绣衣使者”在“告缗”执行期间放弃了对淮阳的执法——因为汲黯的嫡传弟子都能识破绣衣使者的联络暗号。

在六月初的一天,己经按他书单看完大部分书的我发现汲黯的书案上多了两本书:一本是那本我之前没看过的《帛书道德经》,一本是他的一卷笔记。后来我知道那个笔记其实就是“绣衣使者”的通讯暗语。我很快学会了这些暗语,这也让我在未来几十年成功躲过“绣衣使者”的追捕成为可能。

在六月,我和汲黯每天下午在书斋最多的聊天是问答,开始是我问他答为主,到后来十几天逐步变成了他问我答。但是我能回答上来的问题并不多,这让我觉得我的资质肯定是不太行的。

在很多年后,我还记得其中三个我没答出来的著名问题。

汲黯问:“《韩非子·五蠹》中为何认为儒家、纵横家、游侠、权贵门客、工商之民都是国家蛀虫,唯独道家不是?”

我答不出来,他只好告诉我:“因为申韩是从老庄来的,申韩是老庄‘走火入魔’了。”

汲黯问:“为何孟子轲与君王辩、与名仕辩、与百家辩无一败绩,却唯独不见他与同时代的庄子周辩论的事迹?”

我答不出来,他只好告诉我:“大概率是孟子轲输给了庄子周。但儒家好著书传世,而道家不好。”

汲黯问:“为何上古法者的‘皋陶法’最终变成了现在的‘申韩法’?”

我答不出来,他只好告诉我:“‘皋陶法’出于‘法天下’时代,‘申韩法’为‘家天下’的依附者。”

这三个问题汲黯都是首接说的答案,首到我与汲黯分别、甚至到汲黯去世,我都没能完全理解这三个问题的精髓,只是记得标准答案。但是随着我阅历的提升,在“大道无为”的修养中不断成长、在“知行合一”的过程中不断总结,我才慢慢悟到了这三个问题的精髓。

在六月廿日左右,当我读完《帛书道德经》后,汲黯又问了我一个问题:“《帛书道德经》的德经在前、道经在后与传世《五千言》的道经在前、德经在后有何区别?”

这应该是我唯一答出标准答案的一个问题,至于为什么能答出来,我也不知道,就仿佛有“天命”在那一刻指导我一般。

“传世《五千言》先立道(世界观),而后言德(方法论),说的是先知道而后行;《帛书道德经》说的则是先行而后知其所以然。但是实际上,‘道可道,非恒道也’,以道来描述德行是圣人说的故事;以行来参悟道理,才是我这种俗人参悟的法门。”当时我如是说。

当时汲黯笑了笑,对我说:“很好,你能悟到这一层,之前的问题全都回答不出来也没关系,因为那些问题知道我给的答案后,只要假以时日,你都会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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