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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幽冥鬼域寻故剑忘川河畔忆前尘（第2页）

“轰！”

一段被遗忘许久、尘封在前世记忆深处的画面，猛地撞入她的脑海！

那不是痛苦，不是背叛，而是一幕……温暖的、带着桃花香气的过往。

（记忆回溯）

长留山，桃花林。

还是小徒弟的花千骨，穿着一身浅粉的衣裙，正笨拙地挥舞着悯生剑，练习着最基础的剑诀。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小脸因为用力而泛红。

白子画一袭白衣，静立在一旁桃树下，目光清冷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不对。”他忽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手腕下沉三分，气贯剑尖，意随剑走，而非力催。”

花千骨吐了吐舌头，连忙调整姿势，更加卖力地练习起来。可她越是紧张，动作越是僵硬，一个简单的劈刺，竟差点把自己绊倒。

“哎呀！”她惊呼一声，眼看要摔个结实。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只微凉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形。

花千骨抬头，正对上白子画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双总是清冷无波的眼，在纷落的桃花瓣中，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瞬？

“心浮气躁，如何练剑？”他松开手，语气依旧严厉，但花千骨却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

“师父……”花千骨低下头，捏着衣角，小声道，“弟子愚钝……”

白子画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不是握剑，而是轻轻覆上了她握着剑柄的小手。

花千骨浑身一僵，只觉得师父的手心虽然微凉，却像一块烙铁，烫得她心跳骤然加速，脸颊绯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能清晰地闻到师父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如雪松的气息，混合着桃花的甜香，让她头晕目眩。

“看好了。”白子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极淡的耐心。他握着她的手，引导着悯生剑，缓缓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

剑风拂过，卷起漫天桃花，围绕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翩跹起舞。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花千骨完全忘记了剑招，只觉得师父的手很稳，很可靠，被他握着，仿佛天地间再无可惧之事。她偷偷抬眼，望着师父线条完美的下颌，心中被一种巨大的、酸涩的甜蜜填满。

那是她枯燥修仙岁月中，最明亮、最珍贵的一抹色彩。是少女心事最初萌动的瞬间，是以为可以永远这样下去的……错觉。

（记忆结束）

画面戛然而止。

花千骨握着冰冷锈蚀的悯生剑，站在哀嚎遍野的忘川河边，久久不语。

那股熟悉的、带着桃花香气的温暖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与此刻掌心的冰冷锈蚀形成了尖锐的对比。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远比忘川怨力的冲击更让她难以承受。

十世轮回，她以为自己早己将那些天真、那些依赖、那些可笑的温暖记忆碾碎磨平，埋葬在炼狱最深处的寒冰之下。却没想到，只是触碰这把剑，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微不足道的温情，便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

原来，恨的底色，曾是那般炽热的……期盼。

杀阡陌敏锐地察觉到花千骨气息的细微变化，那瞬间流露出的……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他紫眸微闪，试探着开口：“看来，这破剑让你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

花千骨猛地回过神，眸中瞬间冰封，所有外泄的情绪被彻底斩断。她指尖混沌之气流转，轻轻拂过悯生剑剑身。

锈迹簌簌而落，黯淡的剑身重新焕发出清冷光华，虽灵性未复，但己显露出神兵本质。

她未看杀阡陌，只是将悯生剑收起，淡淡说了一句，不知是对杀阡陌，还是对自己：

“前尘己矣，温情……不过是穿肠毒药。”

言罢，她不再停留，身影化作混沌，消散于幽冥地府。

杀阡陌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下巴，眼中兴味更浓：“穿肠毒药？呵呵，小不点，你中毒……看来中的不浅啊。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而远在长留绝情殿的白子画，几乎在花千骨触动那段记忆的同一时刻，心口猛地一悸，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望向幽冥界的方向，冰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痛色。

忘川河畔，彼岸花无声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