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么?说!”颛顼微微皱眉,目光犀利地看向巫咸。
巫咸咬了咬牙,低声道:“共工族长说,除非见到先帝龙符,否则……”
颛顼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共工氏世代治水,在这天下大乱的局势下,显然是想待价而沽。他们妄图以水师为筹码,获取更多的利益。颛顼心中虽愤怒,但此刻局势危急,也无暇过多计较。他伸手解下腰间那块温润的玉龙佩,递给巫咸:“告诉姜尤,明日辰时,若水会暴涨三尺。”
巫咸接过玉龙佩,心中一惊。他深知这玉龙佩的珍贵与特殊,它不仅是轩辕氏的圣物,更承载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但他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地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当夜幕降临,涿鹿城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颛顼独自登上观星台,这里是整个涿鹿城观测星象的最高点。他抬头仰望星空,试图从那浩瀚的星河中找到一丝破局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专注观测之时,星象突然发生了异变。原本明亮的火星,竟如一颗燃烧的流星,突然快速逼近轩辕星。颛顼心中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作为轩辕氏的后裔,他深知这是兵灾将至的凶兆。
还未等他下令加强戒备,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如地动般的闷响。那闷响由远及近,如同沉闷的战鼓,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心脏。
“陛下快走!”仓明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惊恐与焦急,“玄嚣勾结九黎族反了!”
话音未落,一支带着剧毒的冷箭,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射穿了仓明的肩膀。仓明闷哼一声,差点摔倒在地。
颛顼反应极快,瞬间拔剑在手。只听“当”的一声,他精准地格开了第二支射向他的毒箭。此时他望向城墙下,只见火把如星河般倾泻而来,将整个城外照得如同白昼。玄嚣身披黑色战甲,手持青铜长剑,站在一辆高大的青铜战车上,一马当先,气势汹汹地朝涿鹿城杀来。
面对如此危急的局面,颛顼反而出奇地冷静。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的念头,突然,他想起了交给巫咸的玉龙佩,以及玉龙佩所预见的洪水。他的目光望向若水的方向,心中豁然开朗,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这条流淌千年的河流上。
颛顼深吸一口气,迅速抓起一旁的号角,吹出了特定的节奏。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悠长而又充满力量。这是祖父当年训练水师用的暗号,只有颛顼的亲信水师才能听懂。
月光洒落在广袤的大地上,为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银纱。蜿蜒的河若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宛如一条蛰伏的银色巨龙,静静流淌,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颛顼站在决堤之处,神色凝重。狂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却丝毫不能动摇他坚定的决心。眼前,共工氏的战士们正奋力掘开最后一道土坝,每一次挥动锄头,都像是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关乎无数生灵命运的抉择。若计算失误,汹涌的洪水将如脱缰的猛兽,率先淹没轩辕城,无数百姓将在瞬间被无情吞噬。“陛下确定吗?”共工族长姜尤独眼闪烁着怀疑的光芒,他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沙哑,“这水量足以……”
“我见过。”颛顼打断了他,目光坚定如炬。他缓缓举起手中发光的玉龙佩,那玉佩温润的光芒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神秘。刹那间,玉佩映照的水面突然泛起奇异的涟漪,接着,玄嚣营地的全景如画卷般徐徐展开。每一个营帐的位置,每一条蜿蜒的小路,甚至连哨兵的细微动作都清晰可见。
姜尤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眼中的怀疑瞬间被震撼所取代。他深知这玉龙佩的神奇,却未曾想它竟能展现如此详尽的画面。在短暂的惊愕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大声下令:“全力决堤!”
随着命令的下达,共工氏的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土坝在锄头的敲击下逐渐松动。终于,“轰”的一声巨响,土坝轰然倒塌,洪水如万马奔腾般汹涌而下,向着下游咆哮冲去。那汹涌的浪涛,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阻碍都夷为平地。
然而,就在洪水奔涌而出的瞬间,颛顼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把利刃狠狠刺入。玉龙佩变得滚烫无比,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烤着他的皮肉。与此同时,他的血脉中仿佛有岩浆在流淌,炽热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他痛苦地抬起头,却看见水中缓缓升起一道青色龙影。龙影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与他的身影渐渐重叠。“轩辕血醒了!”姜尤激动地高呼,随即跪地跪拜。此时的颛顼,双瞳渐渐变成了鎏金色,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威严。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威仪,仿佛不再是那个平凡的少年,而是成为了天地间的主宰。
当颛顼挥剑指向战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汹涌的洪水竟如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分流成数十股。这些水流像是有了生命,精准地朝着叛军营寨冲去。所到之处,营帐被冲垮,兵器被卷走,叛军们在洪水中惊慌失措,西处逃窜。而神奇的是,洪水巧妙地避开了平民的聚居地,没有伤害到一个无辜的百姓。
玄嚣在洪水中拼命挣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曾经的野心勃勃,在这一刻都被无情的洪水冲得粉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营寨被冲垮,士兵们在水中惨叫,却无能为力。当他好不容易抓住一块浮木,试图逃生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踏浪而来。
是颛顼站在一艘小舟内。他脚下的水流像是被驯服的骏马,托着他缓缓靠近玄嚣。叔侄二人在洪水中对视,眼神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玄嚣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惨笑,他的声音在洪水中显得格外凄凉:“你比你父亲狠……”
颛顼没有回应,他的眼神中只有无尽的威严与决绝。手中的青铜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高高举起剑,用力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叛军首领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在夜空中飞溅,洒落在冰冷的水面上。
在颛顼接住头颅的瞬间,玉龙佩的光芒突然骤熄,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刚刚还拥有无上威严的颛顼,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踉跄着跪倒在冰面上。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双瞳也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变回了那个满身伤痕的少年。
周围的一切都渐渐平静下来,洪水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疲惫不堪的人们。颛顼跪在地上,望着手中熄灭的玉龙佩,心中五味杂陈。这场胜利,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而他身上背负的责任,也更加沉重。
……
平叛后的第七个满月,金色的光辉洒落在重修好的轩辕台上,台体的巨石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台下,不再是往昔剑拔弩张、心怀异志的诸侯,而是十二位身姿挺拔、手捧青铜观星仪的年轻星官。他们神色庄重,目光中透着对即将开启的新秩序的敬畏与期待。
颛顼身着华丽的冕服,头戴象征至高权力的冠冕,缓缓登上高台。晨曦温柔地抚摸着他坚毅的脸庞,映照出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眸。“自今日起,以二十八宿划分周天。”颛顼的声音雄浑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晨风中久久回荡。这一声令下,如同在混沌的天际划出了清晰的刻度,为整个天下的时间与空间确立了新的坐标。
他走下高台,目光在十二位星官中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最年轻的那位身上。那是个九黎族少年,身形虽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他的左颊,一道醒目的伤疤如同一道扭曲的蚯蚓,记录着平叛那场残酷战争的痕迹。颛顼解下腰间的玉龙佩,这枚玉佩温润晶莹,是权力与荣耀的象征。他将玉佩轻轻交到少年手中,目光中满是期许与信任。少年双手接过玉佩,单膝跪地,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感激的光芒,他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守护这份使命。
大典结束后,巫咸神色凝重地走上前来,忧心忡忡地呈上龟甲。龟甲上的裂纹错综复杂,仿佛预示着未知的灾难。“陛下,昨夜占卜显示,三年内将有大旱。”巫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颛顼耳边响起。
颛顼缓缓抬起头,望向观星台的方向。火星己渐渐远离轩辕座,在遥远的天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然而,另一颗赤色妖星却正在缓缓升起,散发着诡异而不祥的气息。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深知这天象的变化绝非偶然。
他踱步到新刻的“绝地天通”石碑前,轻轻着碑上刚劲有力的字迹。想起洪水退去后,在玄嚣密室发现的那卷竹简,上面记载着沟通天地的禁术。那些神秘而古老的文字,仿佛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带来改天换地的力量,也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灾难。
沉默良久,颛顼突然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决然:“传令开挖十二条引水渠。”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仿佛己经在心中勾勒出了应对之策。“再建三座观星台,我要精确测算日月运行。”
巫咸一脸困惑地看着颛顼,不明白为何在大旱将至的情况下,还要大兴土木。但他深知颛顼的决定绝非草率之举,只能默默领命。
颛顼看着巫咸的表情,露出罕见的微笑。那微笑中,既有对未来的自信,也有对天地规律的深刻洞察。“既然天意属水,我们便与上天共治这洪水。”他轻声说道,目光望向远方。
远处新栽的桑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桑叶沙沙作响。恍惚间,颛顼似乎看见祖母嫘祖在树下织锦。嫘祖的双手如蝴蝶般轻盈地穿梭在丝线之间,织出的锦缎绚丽多彩,如同天边的云霞。在那些温暖的回忆里,嫘祖教会了他许多人生的道理,也让他明白了责任与担当的重量。
静水深流——他终于懂得,治天下如治水,既要疏导洪流,也要滋养万物。大旱或许是上天降下的考验,但也是一个改变天下、重塑秩序的契机。开挖引水渠,不仅能在干旱来临时储备水源,灌溉农田,更是对民生的长远规划;修建观星台,精确测算日月运行,能更好地把握天时,指导农事,让百姓在自然的规律中安居乐业。
随着颛顼的命令下达,天下万民纷纷响应。青壮年们扛着锄头、铁锹,奔赴各个工地,开始了艰苦而充满希望的劳作。引水渠的挖掘工作十分艰巨,土地坚硬,岩石嶙峋,但百姓们没有丝毫抱怨。他们深知,这是关乎生存与未来的大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引水渠逐渐成型,清澈的河水在沟渠中流淌,滋润着沿途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