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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河骨埋鼎(第3页)

枯槁的手指颤巍巍地划过那些如蛛网般的“裂纹”:“这……是河龙爷盘在砥石地下的筋骨……筋……碰不得……堵不得……咱们……只能……引……”

冥的目光死死咬住那些血色的裂纹,眼窝深陷处因疲惫而布满血丝,如同干涸河床上最后凝固的龟裂。那些被夏工视作灾祸之源的河曲,在老河伯的焦骨图中,竟如盘龙蜿蜒的身躯。那些河湾深处,龙骨隐现。

远处黄河奔流声沉闷如雷。老河伯浑浊的眼角余光瞥向石室门缝外。

暗夜沉沉。砥石城方向,几点暗淡的火星像沉浮于水面的浮尸,在巨大的黑暗中卑微地明灭。冥的沉默如同巨大石鼎。风卷过土丘下的河草,声音尖利如鬼泣。

泥泞在寒夜中凝结为刀锋。冥俯身于那张摊开的、边缘早己磨得发白起毛的商族兽皮地图上。那曾是祖父相土以马蹄踏出血路绘制的东疆河野图。火光摇曳,他粗糙的指腹沾着赤铁矿粉混合了冰冷河泥的颜料,指尖沿着砥石段旧河道,用力压下!颜料沾在发白的皮卷上,如同鲜血凝固的脉络。随即,沿着老河伯血图上那黄龙盘曲的筋脉路线,他以骨锥沾颜料迅速刻下一道新的、更加曲折、如同游蛇般蜿蜒前进的墨线!皮卷在骨锥下发出无声的呻吟,干裂边缘又磨下几根纤毫般的皮丝。

父亲曹圉立在阴影边缘,浑浊的目光死死钉在皮图上那道新刻的弯曲墨线上,嘴唇无声地翕动。脊背如同拉满却注定朽坏的硬弓,崩紧到极限后猛地塌陷。一声粗嘎压抑的冷哼从他紧咬的齿缝挤出,如同从千年朽木中强行刮下的碎屑,在死寂石室里惊心动魄。

“……弯?哼……再弯下去……砥石城……全族老小……都要变成河底的淤泥!骨头渣子都给你泡烂了!”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锈蚀的铁器,“相土爷打的根基……是要镇河!不是陪河龙跳舞!”枯枝般的手猛地指向地图上另一处代表另一条废弃河道的深色刻痕,眼中涌动着近乎癫狂的火焰,“开老漕!分!把水岔开!砸!凿开它!当年昌若怎么炼的隕铁!拿血……拿命……”

尖锐的骨锥在皮卷上猛地一顿,在“分”字处拉出扭曲的一笔。冥缓缓抬起头,火光跳跃下,眼窝深处那点死火如同地心余烬:“……分水?引龙蛇斗?……”声音低沉如古钟,“……禹王当年……只劈开龙门一处……就镇了九河狂浪……龙脉……”骨锥的尖端从废弃河道方向移开,轻而缓地点着皮图上被他新划的血线,“……只服……一条路。”他收锥,那血线尽头,骨锥轻点的位置——一片空白。

曹圉眼里的火焰骤然熄灭!他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幸而被旁边的石壁挡住,才没有滑倒。枯瘦的手指抓挠着冰冷粗砺的石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布满血丝的瞳孔里,只剩下无边无际、如同夜雾般冰冷而绝望的灰败。仿佛抽离了最后支撑的魂灵。他喉头剧烈滚动着,最终发出一阵低沉压抑、如同受伤老狗般的呜咽,裹紧了那件破旧肮脏的毛皮坎肩,蹒跚地、几乎是爬着,将自己更深地缩进了墙角那片凝固的阴影里,如同瞬间被深埋的坟茔泥土覆盖。

……

洪水倒灌。

砥石城北,被称作“虬津口”的河湾弯道深处,浊水如同困兽狂舞,在狭窄河岸间冲撞、暴溢,卷起如山的沉沙。岸边残留着几段被洪水摧垮、只余下朽黑木桩的旧堤残骸,如同腐烂巨兽肋骨的尖端,指向浑浊的天空。

河水涨涌着,漫过低洼的蒿草滩,冰冷的浑水一寸寸吞噬着曾经踏满人迹的土地。巨大的、沾满泥浆的龙骨沉重地悬入激流之中。龙骨由无数坚硬巨兽腿骨磨制钻孔后串成,沉入河床。骨与骨的连接孔洞间,水流裹挟着泥沙快速通过,发出低沉的“嗡嗡”轰鸣,如同沉睡的河神在深渊中压抑不耐的低吼。

冥半个身子浸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粗砺的河泥粘裹着他腰间破烂的皮裙。河水翻卷带着沉重的力量冲击着他,每一次涌波都如同巨锤擂打胸腔,试图撼动他钉在河岸泥潭里的双脚。他屏息凝神,干裂带泥的手指死死绷紧龙骨上的粗绳索索,双眼鹰隼般锁定深流之中每一道水流激荡的细微变化。

徒然!龙骨猛地一沉!一股异乎寻常的强大潜流如同巨蟒翻身,猛地绞缠住那段长串的兽骨!冥手中的绳索瞬间绷紧如满弓巨弦!指骨关节在巨大拉力下瞬间绷紧到极限!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啦”声!

岸上数人狂吼起来!七八名强壮的河工反应极快,扑向绳索!粗壮的指节死死抠紧绳索,青筋如同毒蛇在手臂上暴突扭动!身体全部向后死死坠住!巨大的拉力让岸滩的泥浆发出撕裂般的呻吟!绳索在水中被那股疯狂的潜流拖拽着左冲右突!岸上的河工们如同绷紧的纤绳,肌肉颤抖,发出绝望而沉闷的吼叫!

水中那股疯狂搏杀的力量非但未减!反而更加暴戾!绞缠!

咔嚓——!

一声如同朽木心脉被突然捏碎的恐怖脆响!

冥手中那根用粗韧兽筋、麻丝、树皮层层缠绕绞合的丈八巨索!竟在龙骨最重那节连接之处!猝然断裂!!

轰隆!

整个巨长的龙骨如同被陡然斩断的长蛇!前段巨大沉重的尾节失去束缚!被那股积蓄到极点的狂暴潜流猛地拖拽入漆黑深邃的涡旋之底!岸上奋力拉拽的众人骤然失重!惊叫着踉跄跌倒一片!泥水西溅!

唯有冥!在绳索断裂的瞬间,借着那一瞬反向绷紧的巨力!身体如同绷到极致的硬弓!陡然向后弹出!魁梧的身影划开冰冷的河水,重重地、半边身体砸在岸边浸透水的烂泥滩之上!激起大片浑浊的泥浆和水花!

他胸前衣襟被强劲的水流撕开,露出大片皮肉,被卷带着的尖锐碎石擦过,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狰狞血痕!更严重的是小腹处,一截断口锋锐如刀的朽烂断木,深深扎入肌理!热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浑浊的泥水!

“河正!”岸上众人连滚带爬地扑过来!

冥剧痛之下眼前发黑!身体因失血和冰冷阵阵抽搐!但他强行咬牙!染血的左手猛地死死按紧腹部的伤口!阻止血流喷涌!右臂强撑着泥泞挣扎爬起!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在浑浊泥水浸染下骤然爆发出野兽绝境般骇人的锐光!死死盯住浊浪翻卷中那刚刚绞断龙骨、暂时潜伏的涡旋位置!

“龙骨断了……”冥的声音撕裂般响起,夹杂着血气,“……龙脉……惊了……”他喘着粗气,左手带起被血染红的泥浆,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丝,猛地指向那片尚在翻涌浑浊泡沫的漩涡,“趁它……未走!”每说一个字都仿佛从碎裂的胸腔里挤出,“开——束!”

“束水攻沙!!”嘶吼声在河岸间炸开,“开!开束口——!!”

河水如沸粥翻滚。虬津口狭窄河湾一侧,坚实的土壁刚刚被骨镐、青铜楔合力开凿出碗口宽的引流口。浑浊河水如同找到缝隙的毒蛇,试探涌出。冥的双手缠裹着浸满污血、被河水反复冲刷成黑褐色的破麻布。他推开搀扶的河工,独自一人立于冰冷水中。腰腹伤口被水冲击,不断有黑红的血丝洇透布条,在浊水中散开。每一次水流撞击胸膛的震动都如钢针扎进腹中。

他抓起绳索系牢的两条巨大鱼形木板——“束板”——深深沉入引流口两侧。随即猛地弯腰!沾满血泥的手与腰一同发力!沉重束板被他巨力强行按入河床!

“下桩——!”冥的声音如同喉咙撕裂。

数根包裹着厚厚芦苇叶的巨大柳木橛桩被河工合力锤入束板后方!入地深深!

水面下的束板猛地一震!束缚收紧!如同扼住巨龙喉舌!浑浊河水被强行束缚住分流方向!

“再引——!”冥咆哮着!身躯因剧痛与巨力而剧烈颤抖!

更多的束板沉入!更粗壮的橛桩砸下!束束相连!水流被层层束紧!速度骤然加快!

“嗡……”被束缚的水流撞击束板,发出低沉怪异的嘶啸!水位在束口处迅速增高!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冥半身浸在浊浪中,如同水中铸牢的铁像,双手死死压住最后也是最巨大的主束板。束板周围水流翻涌旋转,如同被困的野兽狂躁冲撞。水花不断溅打着他脸上凝固的血污和汗水。伤处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要将意识撕碎,每一次被水流冲击得摇晃都如同在深渊边缘踩踏。岸上河工的号子声、工具锤砸入水的嘭啪,都隔了一层,遥远如同另一个世界。

徒然!他感觉到脚下浸泡在冰冷河水中的淤泥深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朽骨内部断裂般的震动!那震动透过水流传导到足底冰冷的皮肉!首刺骨髓!

冥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凶兆感应如同冰锥刺透颅骨!他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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