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后来范二郎出息了,将那武将一家寻了由头报复,可范老太爷日夜羞愧不安,没多久便也跟着去了。
至于范母,则再不问家事,醉心于佛龛,也唯有年节才会出来露个面。
顾氏自然享受这等掌权的快感,因此巴不得范母没个出现,面对钱嬷嬷,心中态度欢喜的不得了。
“我怎会怄气,母亲每年都送些贵礼来,我却没能在她跟前敬孝,心中实在不安。”
钱嬷嬷不语,笑着开了匣子,里头装的是一串红麝香珠,一串伽楠念珠,颗颗圆润饱满。顾氏知晓范母早年嫁妆丰厚,留的东西也都是好的,自然欣喜收下。
周氏冷哼一声,范母虽每年也送了她生辰礼,可她就是瞧不得顾氏如此神气。
顾氏余光瞥见周氏脸色难看,心中爽快的很,好声对钱嬷嬷道:“嬷嬷若不留下来用了宴再走,我给嬷嬷设个席。”
钱嬷嬷却是直言断拒:“老太太那边离不开,娘子好心了。”
说罢,顾氏也不好再挽留,让玉露送了钱嬷嬷出去。
这头玉露却未及时进去,眼瞧着素心从灶房里取回醒酒汤,钻回门槛边上,估摸着素心要进门之时,便猛地撞了上去。
幸而素心做事谨慎,知这瓦罐瓷器的容易出事,紧贴着胸前持着的,因此倒未曾摔碎瓦罐,只踉跄后退了几步。
那玉露便是趁此,摸了素心腰带间的帕子去。
她在掌心飞速揉捻,藏进上褥对襟里,待素心抬头,只瞧见玉露似是在拍心口,一副惊魂未定模样。
“我个姑奶奶,你要死不成!”
这玉露本就做贼心虚,只劈头盖脸骂了素心几句,便往里去了。
素心未与她计较,快步将醒酒药送了进去。
钱嬷嬷方走,那边周氏便送了自己备的礼。
她本就看不喜顾氏,又怎会送些好的,不过挑了两匹早已过了时兴的旧色缎子。
瞧着这两块破布,顾氏连笑都懒得给一个,嘴上吐道:“嫂嫂大方,多谢嫂嫂了。”
周氏也不害臊,给自己斟了酒,细细喝着。
眼瞧着整屋子的人都送完了礼,唯剩下一个三姑娘还没个动静。
顾氏也想起这茬子事来,冷冷的望向坐在末尾的范云禾,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给撕碎。
范云禾一抬头,心惊肉跳,却又瞧见素心不知何时回来了,心中定了一定,好歹是站起了身。
“母、母亲。”
范云禾自个儿抱着生辰礼,兀自顶着满屋嘲弄的眼神走至顾氏面前。
素心见她抱着一卷轴,想来是三姑娘没得仆妇钱财准备生辰礼,便只能自己动手了,也是可怜。
顾氏抿了口醒酒汤,眼皮未动,并不想多搭理。
前些年,这云姐儿送的东西向来都是低贱的,什么自己绣的香囊,陈年赏她的缎子,素布做的鞋面。
她是用来赏下人都嫌磕碜。
范云禾见顾氏不与自己说话,索性心下一横,死死咬了唇道:“生辰吉日,女儿拜谢母亲,特此献一薄礼,愿母亲身体康健,四季无忧。”
说着,范云禾欲要展了卷轴,偏生那要死的潘妈妈故意晾着她,也不上前搭把手,终是素心看不过去,得了赵妈妈点头,这才上前帮着扶了一头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