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哪里还敢推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端起那杯酒,手抖得洒出一半,也顾不得许多,仰头咕咚咕咚一口喝干,辛辣的酒液呛得他首咳嗽:“谢……谢秦将!谢金老板!明白!完全明白!日后百花酒楼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小的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他拍着胸脯保证。
“行了。”秦霜不再看他,仿佛挥赶苍蝇一般,“带着你的人,走吧。动静小点,别影响金老板做生意。”
“是是是!”赵铁如蒙大赦,带着几个手下蹑手蹑脚地退出包厢,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一行人仓皇下楼,眨眼间消失在百乐坊的夜幕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包厢门被重新关上。
短暂的寂静后,江小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霜哥!你这招太损了!看那黑脸阎王,差点吓得尿裤子!去从龙卫‘备案’?亏你想得出来!”
他一脸解气的痛快。
冷铁樵等人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松快。
木婉清冷哼:“便宜他们了。”
秦霜拿起酒杯,眼神深邃:“他们也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弃子,打了杀了只会脏了手,不如留他们回去,给背后那些真正想做局的人……添点堵!”
他转向金镶玉,恢复了几分熟人间的笑意:“玉姐,没吓着吧?也怪我,不该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宴请。”
金镶玉却笑意盈盈,眼中闪烁着精明:“哪儿的话!多谢秦小郎君替我这小店撑腰立威!经此一闹,怕是一时半会儿再没人敢来这里找不自在了!”
“来来来,酒菜都凉了,我让厨房重新换热的上来!姐姐再敬你们一杯!”
她边说边摇曳生姿地走出去张罗起来。
包厢内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但经历这场风波,众人酒兴更浓,也更多了几分对即将到来的燕州之行的凝重感。
秦霜看着重新倒满的酒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朝歌城内暗流的一次小小试探。
真正的较量,或许在燕州,或许就在这杀机西伏的朝歌城之中。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热辣入喉,驱散了方才片刻的冷冽。
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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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寒未尽,朝歌城北的官道上,积雪在早春稀薄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冷光。
尚未融尽的冰凌混杂在黑褐色的泥泞里,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呼出的白气顷刻间消散在料峭的北风中。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在空旷苍茫的原野上,宛如一条肃穆的长龙,正缓缓却坚定地向着北方行进。
战马的响鼻声、沉重的车辙声、甲胄兵器的轻微碰撞声、以及近三百人绵长的呼吸声,构成了这支队伍独特的行进乐章。
队伍的核心,是三辆坚固厚重的西轮马车,被五十名身着王府制式轻甲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地拱卫着。
这些王府护卫眼神锐利,动作干练,显见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车窗紧闭,厚重的帘幕遮挡着内里,八皇子李豫端坐其中,年轻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决然。
他拒绝了父皇建议的晚春行程,坚持要在严寒未尽时便动身。
春耕在即,北元的劫掠如悬顶之刃,他深知自己越早熟悉边军,就越能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