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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选择（第1页）

冷汗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沁出，黏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和地板上未干的仪式残痕一样冰冷。

值夜者！

这个词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道格·弗里曼——或者说，现在占据着这具躯壳的他——记忆里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最令人战栗的柜子。黑夜女神的眷属，处理非凡事件的官方力量，维护稳定与隐秘的……清道夫。他们怎么会来？这么快？是因为昨晚的冲突，还是……他刚刚那场拙劣疯狂、能量波动却可能不小的“三途径”同吞仪式？

地上的血迹图案、散落的神秘学笔记、空酒瓶，还有他自己这一身灵性刚刚剧烈震荡后的残留痕迹……每一样都像是在尖叫着“可疑”与“非凡”！一旦被他们进来看到，下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么被当成危险分子当场清除，要么被带走审讯，结局不会有任何区别。

绝不能开门！

他心脏狂跳得像是在擂鼓，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他怀疑门外的人是否也能听见。身体因为虚脱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像受惊的老鼠般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急速扫视。

窗户！对，窗户！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那扇模糊的玻璃窗，手指颤抖地去扳插销。锈死了！他用力一拉，插销纹丝不动，反而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窗户外是狭窄的巷道，但至少是一条生路！

“弗里曼先生。”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平稳的调子，却透出越来越明显的不耐烦和审视，“请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必要措施？破门而入？还是用更“非凡”的手段？

恐慌攫住了他。他猛地回头，看到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锁芯发出细微的、被某种力量试探的咔哒声！

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堆脏衣服和散落的旧报纸上，又猛地看向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躲？藏在桌下？太容易被发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体内那三种陷入死寂的非凡特性，似乎被门外传来的、某种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灵性压力所刺激，竟然同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尤其是那种闪烁着无数坐标与门意象的力量，最为活跃，它像一根被拨动的琴弦，发出无声的震颤，指向——不是门，也不是窗，而是房间内最阴暗的角落，那片墙壁与地板的夹角！

同时，一些破碎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原主道格，似乎因为研究那些神秘学知识，胆子又小，曾异想天开地在自己这个破公寓里偷偷弄过一个极其简陋的、理论上只能躲藏一时半会儿的“遮蔽气息”的小布置，就在那个角落！

赌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一道影子般窜向那个角落，几乎是把自己“塞”进了那片阴影里，同时拼命回想、模仿着记忆里道格那点粗浅的灵性应用方式，混合着体内那“门”途径特性自发逸散出的一丝力量，试图激发那个简陋的布置——如果它还存在效果的话！

就在他身影没入阴影的刹那——

“咔！”

门锁脆利落地破坏了。房门被推开，带进了走廊更加明亮一些的光线，以及两道被拉长的人影。

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一位穿着黑色的双排扣长礼服，戴半高丝绸礼帽，手杖点地，一副绅士派头，但眼神锐利如鹰，仔细而迅速地扫过整个房间。后面一位穿着类似风格的衣物，但更显干练，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警惕地注意着动静。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地板上——那片用血和灵性胡乱刻画、尚未完全干涸的仪式图案上！

“果然有情况！”后面那位低呼一声，语气凝重。

“灵性残留很混乱……刚结束不久。”绅士打扮的那位——显然是领头者——蹲下身，用手指极小心的沾了一点未干的血痕，凑近鼻尖嗅了嗅，眉头紧紧锁起，“有强烈的……失控前兆的污染气息，但又很……很奇怪，像是被强行抚平了？不止一种力量……非常混杂。”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歪斜的桌子，上面的笔记和《灵界之秘》，地上的空酒瓶，最后定格在那扇他刚刚试图扳动、插销有明显新划痕的窗户上。

“人跑了？从窗户？”后来的那位值夜者快步走到窗边检查，“插销锈蚀但被强行拉动过，外面巷道可以通向下一条街。”

领头的那位值夜者站起身，目光再次缓缓扫过房间，他的灵性知觉如同细密的网一样铺开。他朝着那个阴暗的角落——他藏身的角落——一步步走来。

阴影里，他死死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几乎要强制停止。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越来越近。值夜者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檀香（也许是宁神药剂）和某种冷峻的、属于黑夜途径非凡者的灵性压迫感，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鼻尖。

体内那三种非凡特性死寂着，或许是本能的恐惧，或许是那个简陋的遮蔽布置和“门”途径一丝力量起了微弱的作用，又或者是他“精神污染免疫”的特质让他本身的气息就极其难以被寻常灵性感知捕捉。

那名值夜者在距离阴影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昏暗，落在那一堆旧报纸和脏衣服上，停留了几秒。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转过身。

“不是从窗户跑的。”他语气笃定，“外面的灵性痕迹很旧。屋内的残留虽然混乱，但指向很明确——仪式核心就在这里。人要么还在附近，要么用了某种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方式短暂抹去了离开的痕迹。搜！重点检查有没有密室、暗格或者刚刚使用过符咒、非凡物品的迹象！”

另一名值夜者立刻开始更仔细地搜查房间，翻动床铺，敲打墙壁。

而领头的那位，则再次走向书桌，戴上一副白色的手套，开始小心翼翼地翻检那些笔记和那本《灵界之秘》。

“道格·弗里曼，廷根大学历史系肄业，父母双亡，在《廷根市老实人报》做临时校对……社会关系简单，性格内向，最近似乎沉迷一些……不该碰的东西。”他一边翻看，一边低声念着，像是在拼凑线索，“这些笔记，抄录了不少危险的内容，但很粗浅，错漏百出……不像是有系统传承的样子。”

他的手指停在一页笔记上，那里画着一个比地板上那个更复杂些的、同样充满错误的仪式阵法，旁边标注着“召唤”、“镜中世界”、“临时藏匿”等词语，还有原主道格歪歪扭扭的批注：“尝试失败，材料不足，风险过高”。

“镜中世界？临时藏匿？”值夜者首领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其可能性。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以这种粗浅的理解和灵性强度，强行进行空间相关操作等于自杀。而且这里的空间很稳定，没有近期被撕裂或折叠的迹象。”

他的同伴搜查完毕，摇了摇头：“队长，没有发现暗格或密室。也没有检测到近期强烈非凡物品使用的稳定残留。只有……这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那种混乱又突然中断的怪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