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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橋區的煙霧與低語（第1页）

貝克蘭德橋區的霧氣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為濃重，混合著泰晤士河的水汽、工廠區排放的煤煙以及無數家庭壁爐燃燒產生的煙塵，形成一種獨特的、嗆人而濕冷的灰色帷幕。街道上人流如織，馬車的轔轔聲、報童尖銳的叫賣聲、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構成了一幅工業都市清晨特有的喧囂畫卷。

道格·弗里曼裹緊了略顯單薄的外套，將帽簷壓得更低，如同一個不起眼的陰影，穿梭在匆忙的人流之中。他的臉色依舊蒼白，腳步因傷勢而有些虛浮，但【占卜家】的靈性首覺和【偷盜者】對環境的細微洞察力，讓他總能提前半步避開擁擠和潛在的碰撞。

他的目標明確——“勇敢者”酒吧。一個位於橋區邊緣、靠近碼頭倉庫地帶的、魚龍混雜的場所。這裡是底層水手、失業工人、黑幫分子以及……野生非凡者時常出沒的地方。消息在這裡如同河水流淌，真假難辨，卻也往往是某些特定情報的唯一來源。

拐進一條散發著魚腥和腐爛木材氣味的小巷，一扇毫不起眼的、漆皮剝落的木門出現在眼前。門上沒有招牌，只有一個用白色粉筆潦草畫出的、舉著酒杯的簡筆小人圖案——這是“勇敢者”酒吧非正式的標誌。

道格停下腳步，沒有立刻進去。他靠在潮濕的磚牆上，微微閉眼，調動起【占卜家】的靈性感知，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細細感受著從門內流淌出的“氣息”。

混亂。嘈雜。酒精。汗味。淡淡的血腥氣。以及……幾縷微弱卻明顯區別於常人的靈性波動！有非凡者在裡面，不止一個。強度似乎都不高，序列9或者序列8的水平，氣息駁雜，帶著警惕和底層特有的那種狠厲。

沒有感受到明顯的、來自官方的或極端危險的惡意。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剎那間，一股更加濃烈、更加複雜的氣味和聲浪撲面而來。昏暗的燈光下，煙霧繚繞，人頭攢動。粗魯的笑罵聲、酒杯碰撞聲、劣質菸草燃燒的噼啪聲交織在一起。酒保面無表情地擦拭著杯子，幾個眼神兇悍的壯漢在角落低聲交談，幾個看上去失魂落魄的酒鬼趴在桌上喃喃自語。

道格的目光快速掃過全場，【偷盜者】的首覺讓他迅速鎖定了幾個目標：一個獨坐在吧台末端、手指神經質般敲擊桌面的瘦削男子（靈性波動隱晦，帶著一絲“窺探”感）；一個正在和酒保低聲交談、穿著碼頭工裝卻手指乾淨的中年人（氣息沉穩，略有“規劃”感）；還有一個窩在卡座裡、看似醉醺醺卻眼神不時掃視周圍的胖子（靈性波動最弱，但帶著明顯的“警惕”）。

他沒有貿然接近任何人，而是走到吧台另一側的空位坐下，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麥芽啤酒。他小口啜飲著那劣質的、帶著苦澀味的液體，耳朵卻如同最靈敏的雷達，捕捉著周圍所有的對話碎片。

“……東區那幫雜碎越來越過分了……”“……聽說碼頭昨晚又丟了一批貨，值夜者都來了……”“……黑蛇幫在找幾個生面孔，價錢不錯……”“……‘智慧之眼’那邊最近有什麼新消息嗎？聽說上次聚會出了點事？”（道格的精神微微一振）“……噓……小聲點……那邊的事誰知道……不過聽說有人在求購‘鏡貘血液’，價錢開得不低……”（“門”途徑序列8“戲法大師”的主材料之一！）“……還有更奇怪的，有人在打聽‘謊言樹’的消息，那玩意兒不是只在間海郡那邊的傳說裡才有嗎？”（“錯誤”途徑序列8“詐騙師”的主材料！道格的心跳微微加速）“……呵，誰知道是真是假，這年頭什麼怪人都有……說不定是機械之心那幫傢伙放的餌……”

對話零零碎碎，真假參半，充滿了底層的警惕和算計。道格耐心地聽著，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漁夫，等待著大魚上鉤。

過了大約半小時，那個獨坐的瘦削男子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站起身，朝著酒吧後門的通道走去。道格的【占卜家】首覺微微一動，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指向性的“機遇”感。

他沒有立刻跟上，而是又等了幾分鐘，才裝作不經意地起身，走向後門。後門連接著一條更窄、更陰暗的走廊，盡頭是盥洗室，旁邊還有一個掛著“倉庫重地，閒人免進”牌子的側門。

走廊裡空無一人，但道格能感覺到，那個瘦削男子的氣息進入了那個“倉庫”。

他猶豫了一下。這可能是陷阱。但【占卜家】的靈性反饋並未顯示出強烈的危險。賭一把。

他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側門。

裡面是一個堆滿空酒桶和雜物的小倉庫，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酒糟味。那個瘦削男子正站在角落，有些緊張地搓著手。看到道格進來，他明顯鬆了口氣，但又帶著更深的警惕。

“你跟著我？”男子的聲音有些尖細，眼神游移不定。

“只是恰好同路。”道格平靜地回答，目光掃過對方，“你看起來像是在等人，或者……想賣點什麼？”

男子嚥了口唾沫，壓低聲音：“我……我聽說有人在打聽特別的消息，關於……一些材料的。”

“或許。那要看是什麼消息，以及價格。”道格不動聲色。

“我……我知道哪裡可能有‘惡作劇精怪’出現過的痕跡……”男子語速很快，似乎生怕自己後悔，“就在東區的廢棄玩具廠附近！最近那裡發生了好幾起奇怪的失竊案，丟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但現場總會留下些惡作劇般的痕跡……很像它們的風格！”

“惡作劇精怪的核心”——“詐騙師”魔藥的另一主材料！道格心中微動，但臉上依舊平靜：“消息不錯。但痕跡只是痕跡，未必能找到正主。價錢？”

“五，不，十鎊！”男子鼓起勇氣道。

道格冷笑一聲，【詐騙師】的能力雖然未完全消化，但唬人足夠了：“十鎊？夠你去診所治好你那因為偷聽不該聽的東西而被打斷的肋骨了？還是夠你賠償上週在碼頭‘不小心’掉進海裡的那箱貨物？”

男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中充滿了驚恐：“你……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道格向前一步，氣息帶著無形的壓迫感，“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惹了麻煩，急需用錢，而且你的消息來源並不可靠——玩具廠那邊的動靜，更像是幾個流浪漢裝神弄鬼。一鎊，買你這個無用的消息，然後忘記你見過我。”

這純屬虛張聲勢和【偷盜者】竊取對方情緒後進行的恫嚇，但效果出奇的好。那男子顯然己經被嚇破了膽，顫抖著接過道格扔過去的一枚金鎊，連滾爬爬地衝出了倉庫。

道格站在原地，眉頭微皺。雖然嚇走了對方，但並未獲得真正有價值的情報。玩具廠的線索真假難辨，需要進一步驗證。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目光掃過地上一個被男子遺落的、皺巴巴的紙團。他撿起來打開，上面用鉛筆潦草地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句話：

“鵜鶘街13號地下室。週五晚，‘智慧之眼’旁聽資格，價高者得。”

智慧之眼！那個定期舉辦的、有中序列強者參與的非凡者聚會！

這才是意外收穫！雖然只是旁聽資格，但卻是接觸真正非凡圈子的絕佳機會！或許在那裡，他能打聽到更多關於魔藥材料、關於各途徑知識、甚至關於“原初之屑”的消息！

道格將紙條仔細收好，心中有了計較。他需要盡快弄到一筆錢，至少十鎊，甚至更多，才能競爭這個資格。

如何快速弄到錢？依靠【偷盜者】的能力去偷竊？風險太高，容易引來值夜者或苦主的報復。或許……可以利用一下剛剛聽到的另一個消息？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黑蛇幫在找幾個生面孔……價錢不錯……

這無疑是火中取栗。但對於急需資金和情報的他來說，或許值得一試。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轉身走出了倉庫，融入了酒吧前廳的煙霧與喧囂之中。

貝克蘭德的陰影世界，剛剛向他掀開了一角。而他的晉升之路和與原著交織的命運，也即將從這間煙霧繚繞的酒吧開始，一步步走向更加未知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