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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齒輪與陰影（第1页）

出口處的光線昏暗，混合著遠處煤氣燈透過管道縫隙濾下的微弱光暈和地下世界永恆的陰霾。那個身影就靜靜地站在明暗交界處，彷彿他本身就是這片環境孕育出的一片更深沉的陰影。

沾滿污漬的工裝，壓低的鴨舌帽，冷硬的下頜線。還有那隻手，穩定得不像話的手，指尖一枚黃銅色的齒輪在緩慢而精確地轉動，發出幾乎細不可聞的、規律的摩擦聲。

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機械之心”的成員！

道格·弗里曼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全身的肌肉下意識地繃緊，傷口處傳來針刺般的疼痛，剛剛經歷過連番生死危機的靈性發出示警的刺痛。

他怎麼會在這裡？是巧合？還是……專門在此等候？

自己剛剛從那片古老遺跡中出來，狀態差到了極點，靈性枯竭，傷勢沉重，幾乎失去了大部分戰鬥力。而對方氣息沉凝，如同上好發條的精密機械，顯然處於最佳狀態，並且佔據了出口的有利位置。

絕境！

道格的腦海飛速運轉，思考著任何可能的脫身方法，但每一條路似乎都被堵死。硬闖無異於自殺，後退則會重新陷入那片詭異的古老遺跡和可能存在的怪物威脅中。

就在這劍拔弩張、空氣幾乎凝滯的時刻，那個把玩著齒輪的“機械之心”成員終於動了。

他並未發動攻擊，也沒有拿出任何武器，只是微微抬起了頭，讓帽簷下的陰影稍微褪去一些，露出一雙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的、彷彿玻璃珠般的淺色眼睛。

那雙眼睛看向道格，目光並無殺意或敵視，反而帶著一種……審視與評估，如同工匠在打量一件需要修理的複雜器械。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平穩單調，如同齒輪咬合般缺乏起伏：

“你的狀態很差。靈性輸出極不穩定，多處物理結構損傷，體內能量迴路呈現出罕見的……多重駁雜干擾特徵。”

道格瞳孔微縮。對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虛弱，甚至似乎隱約察覺到了他體內多途徑的異常，只是用了他自己的方式來描述。

“你是誰？”道格沙啞著嗓子問道，身體依舊保持著高度戒備。

“編號7-06，‘機械之心’內部異常事件調查員。你可以稱我為‘技師’（TheArtificer）。”對方平靜地回答，語氣就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我並非為追捕你而來。我的任務是監測並評估地下異常靈能爆發的殘餘影響及潛在連鎖反應。”

技師？內部調查員？不是來抓我的？道格心中疑竇叢生，並未放鬆警惕。教會的人的話，能信幾分？

“那你為什麼攔住我？”

技師的指尖停止了轉動齒輪，將其穩穩握住。他那雙玻璃珠般的眼睛掃過道格來的方向，那個古老遺跡的入口。

“你剛從‘第七紀元之前的未登記遺構’中出來。根據條例，任何從此類高風險區域出現的個體，都需要接受問詢與基礎檢測，以排除被未知污染或異常實體寄生的可能性，並評估其對貝克蘭德地下生態穩定性構成的潛在風險等級。”

他的話語充滿了條例和術語，冰冷而缺乏人情味，卻也清晰地表明瞭他的目的——並非針對道格個人，而是針對“從高危區域出來的個體”這一事實進行例行公事。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不用立刻爆發衝突的機會？

道格的大腦飛速權衡。對方看起來似乎真的只是在執行公務，而且對自己的真實情況似乎並不完全了解。如果拒絕，必然爆發衝突，自己現在毫無勝算。如果配合……或許能矇混過關？但風險極大，對方顯然有某種檢測手段。

賭一把？賭“原初之屑”和自身精神污染免疫能瞞過對方的檢測？

就在道格飛速思考對策時，技師己經從工裝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單片眼鏡和聽診器結合體的、佈滿細小齒輪和導管的黃銅裝置。他將鏡片戴在右眼上，另一端的一個小巧的、如同音叉般的探頭對準了道格。

“請保持靜止。靈能頻譜掃描與實體結構共振檢測將在十五秒內完成。抵抗將被視為敵對行為。”技師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