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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仑中文网>剑刻鲸舟 下部 > 第十四章(第6页)

第十四章(第6页)

徐厚摇头道:“那可不巧,你来之前,周堂主恰好出门去了。”随即讲出——

原来一炷香前,周铸与徐厚谈聊时,听徐厚提及一桩细琐事:近日荆州府衙捕快安插在茶楼的耳目报称,窃得一个出身“染鼎楼”的漏鱼的书信,信上是此人的同门约此人今日黄昏在城郊决斗。本来徐厚想打发几个弟子前去将这俩漏鱼擒了,不料周铸竟似对此事饶有兴味,执意自行前去城郊,徐厚也只得从命。

袁岫听后,亦颇觉奇怪:“周师伯偌大的身份,倒有闲心。不知他去了城郊何处?”

徐厚道:“是在荆门县辖境的李家村遗址,离此颇有些路程。”

袁岫倒也听过这李家村,这村子在三十年多前毁于一场大火,传闻李舟吾便是那场大火中幸存的孤儿。她斟酌道:“既如此,晚辈便也去一趟李家村。”

徐厚也不拦阻,微笑道:“甚好甚好,恕不远送。”

袁岫出了剑舻,犹豫是否要将周铸之事报与嵇云齐,终究决定先去见周铸,她念及路远,便去买了一匹快马,驰向城郊,过得两个时辰,在半路追上了周铸:

周铸身材矮壮敦实,头发与金鹿寺弟子一般短,极好辨认;如今天寒,他却只穿了单薄的短衫,在泥土与枯草间慢悠悠走着。

袁岫心下一喜,从马背上跃下,疾掠向周铸,周铸低咦一声,回身出掌拍来,袁岫叫道:“周师伯!”同时亦出掌催动“挥月斩水”的剑劲,便想将周铸的掌劲引偏,一瞬间却觉他手臂的经络中空空如也,竟如一个未练过内功之人一般。

诧惑之际,周铸却已收掌笑道:“袁丫头。”袁岫一掌引到空处,却是气血翻腾,略作调息才躬身施礼:“周师伯别来无恙?”

周铸道:“我很好,你好不好?”他已年近五旬,笑容澄澈,却显得年轻了许多。

袁岫似被问住了,片刻后道:“我……我也很好。”

“言不由衷。”周铸道,“你是来为嵇云齐作说客么?”说着转身继续前行,袁岫跟在他身旁,回道:“嵇掌门素来敬重周师伯,他怕周师伯听信谣言,误会了他,故而派我来向周师伯说明。”

周铸径直问道:“嵇师弟在哪儿?听徐厚说,总堂道部的七百剑客如今也跟了他,那些剑客又在何处?”

袁岫道:“那些剑客都随嵇掌门赶赴京城去了。”她说完见周铸面无表情,便又道,“敢问周师伯此番南下,莫非竟没带凉州分堂的剑客么?”

周铸一笑:“我若说我那些兄弟也去了京城,倒和你一样,是存心扯谎了。他们也都随我南来了。”

袁岫暗惊,凉州分堂大举南下,沿途竟没传出什么风声,足见周铸手段厉害,料想周铸此来是要侵吞佘象永州分堂的势力;她正待再试探周铸几句,却听周铸道:“前边李家村有个热闹,咱们同去瞧瞧。”

袁岫道:“好。”

不久,两人到得李家村,袁岫见这村子已只剩一片烧焦的断壁残垣,荒凉萧索,似已多年没有人迹,那两个染鼎楼弟子选在这里决斗,倒是隐蔽得很,多半也有仰慕李舟吾之意。——时近黄昏,远处传来细微响动,周铸对袁岫使个眼色,两人躲到一处半塌的土墙后,收敛声息,瞧见一个衣饰华贵的紫袍人小心翼翼地走来。

那紫袍人环顾四下,弯腰拾捡碎瓦残砖,仔细清理出一片空地,站定等候。

夕阳将隐未隐之际,一个农夫打扮的青衫汉子大步而来。

袁岫见这青衫人步姿洒脱,但辨出他迈步中一直在竭力压抑自己的喘息声,不免显得有些刻意;只听那紫袍人冷冰冰道:

“你果然来了。”

那青衫人一振衣袖,止步道:“我当然要来。”

紫袍人道:“为了与你一战,我准备了二十年,本在担心你竟不来了。”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青衫人傲然道,“你的准备也是多余的。”

藏在暗处的袁岫与周铸静默相顾,又听了一阵,得知这两人本是染鼎楼的师兄弟,二十年前因对门中“食指枪诀”的领悟不同而起了分歧,打斗起来,却不相伯仲;两人均觉自己所悟才是染鼎楼武学的正统,便约好二十年后再战,胜者便可成为染鼎楼的新掌门。

袁岫暗觉好笑:“染鼎楼覆灭多年,怕是已只剩这两个传人,他俩却还在争什么掌门。”又见周铸神情肃重,似也并不轻视两人。

转念中,那紫袍人与青衫人已交手数招,袁岫只觉这两人的武功倒并不算低,大约能与鲸舟剑派的寻常登舟弟子相当。

“砰”的一声,两人互换一掌,各自倒掠驻足。那青衫人道:“这二十年来,我一边耕田种地,一边勤修本门内功,不敢有一日停歇,近年始觉大成,有一次偶然在山林中出拳,直击得树木震动、虎狼惊避,这才明白本门内功练到深处,绝不在鲸舟剑派的‘寻舟诀’之下。”

那紫袍人笑道:“这些年我虽忙于经商,可也未敢搁下修练。”

青衫人摇头嗤笑:“瞧你衣裳华丽,定是贪图享乐,又怎还能有心苦练武功?是了,你定是去过‘暗河’,学了不少偏门招法,才堪堪能与我斗平。”

那紫袍人怒道:“师弟,你也忒瞧不起人!那些参与暗河集会之人,放着本门武功不练,却贪多去学别家的武功,好似乞丐争抢嗟来之食,可把自己门派的脸都丢尽了;更有甚者,还将本门绝学传给外人,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祖师!”

青衫人顿时喜道:“正是,你说得对极!先前是我误会师兄了。”他俩又一同嘲笑了几句暗河集会,倒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紫袍人叹道:“可惜师弟你练拳力,我练指力,咱们染鼎楼本来却都是练枪的。”

青衫人亦叹道:“如今世道,练枪可太过扎眼。五十年前,陈樗这厮将天下各派的神兵利器都敛去烧熔了,咱们染鼎楼的‘铜鼋枪’也难逃此劫……”

周铸听见此人辱及陈樗,不禁皱眉,又听那紫袍人道:“据传只有秋芦门的霜芦刀未被烧毁,昔年此派也是最后被灭,足见奸滑。”

眼见两人越谈越投机,不再生死相斗,转而切磋起武功来,他俩各自演练了几招,相互称赞,那青衫人道:“咱们今日论武,相比当年陈樗与刀王之战,可谓不遑多让。师兄刚才那一指,足让世间武学又进了一步。”

那紫袍人却摇头道:“师弟,你脱枪为拳,下了不少功夫,可却忘了本门终是枪术门派,你的拳力不‘出锋’,总归是练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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