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宗掌门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生不出一丝靠近的胆量,只能看着人魔消失在眼前,还未完成的活人祭已经彻底宣告失败。
殿宗掌门知晓自己赌输了,邬凌竟在和魔神相争的紧要关头,为了一角染血的衣袍和一个救字,为了一群草芥般的凡人,而真的赶来此处出手相救!
殿宗掌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性命危矣,双膝一软,丝滑地跪倒在地。
他哭诉道:“邬凌天尊!我们是被岳掌门逼的啊!求天尊放我殿宗一条生路!”
他还想开口,说岳掌门对他们的胁迫,说自己可以告知邬凌岳掌门的阴谋,可他突然被剧烈的痛楚击中,眼前一黑。
当他恢复视线时,他看到不远处跪着半具身体,看其服装,竟仿佛是自己的模样。
剧痛在他经脉中寸寸炸开,邬凌仍在与魔神相抗衡,却没停下对殿宗门人的出手,不稳定的修为让他每一击都暴虐,给殿宗门人施加的便是加剧无数倍的痛楚。
痛到让殿宗掌门用仅剩的左臂捶地,又近乎疯狂地抓挠,就在片刻之前,他看着孙秀才的痛楚,满心都是病态的快感,如今却轮到了他自己。
他目眦尽裂,张口嚎叫,直到失去生息。
邬凌已经走出了祠堂,看到殿宗门人正慌乱的四处奔逃。
他的脚步突然顿了顿。
因为他感知到了星海幻境中,孙秀才的行动。
在确定孙秀才仍有理智后,邬凌将他关进幻境时向他开放了部分权限。
因此,孙秀才可以在幻境中凭空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可以自由地行动。
作为新生的人魔,他合该满身戾气,召出仇人的幻影,撕碎他们以做发泄,直到精疲力竭。
可孙秀才却只召出间平凡的小屋,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屋,躺在窄窄的床板上。
他喘息着,做着心理准备,不敢直视般地合着眼。
然后抬手,用已经化作尖锐指爪的手指,撕开了自己的胸膛。
几百个强行灌入他体内的冤魂暴露出来,他们奄奄一息,神色茫茫,重见天日后本能地飘飞而出。
然后看到孙秀才破烂的残躯,放声大哭。
邬凌感知到幻境中发生的这一切,默然了一瞬,抬起手,封印了整个村庄。
他没放过殿宗的任何人,杀得血流成河,魔神的反噬如影随形,他的魂魄传来阵阵撕裂的剧痛,但他红瞳如血,眼底漠然,对这些全不在乎,屠灭了殿宗满门。
然后他的意识下沉,带着魂魄中都难以消散的血腥杀意,在意识战场镇压了魔神的反噬。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听到一声轻唤:
“邬凌。”
清越如玉石相击,悦耳似清泉潺潺,动听而熟悉的,恍如……
……入梦。
他猝然转身,看到岑风倦站在不远处,如画的眉眼中带着诸多感怀,正对他轻笑。
如三月春水,暖了他满身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