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闻笑了,叫了个人去带他看看自己的住所,温澈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盯着床铺的位置愣神。
温澈叹了口气。
江从闻肯定是难过的,只是不希望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而已。至于他说的是沈如玉杀的他父亲,温澈一开始心里是存疑的。
只是,他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匆匆的背影。
温澈敛下眼睫,有些神不思蜀。
那个背影确实很像沈如玉的。
。。。
大门开了又关,房间内重又被黑暗笼罩,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江从闻看着眼前的床铺,盖住了脸,呼吸急促,像是哭的喘不过来气。
但隐隐露出的,愈发压不住的上扬唇角与震动胸膛却表明了真相——他在笑。
笑的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江从闻停了下来,手掌拿开,眉眼还是弯的,他仰头轻叹一声,像是终于熬出头了似的。
他是被沈如玉带出来的。
醒来后,自己告诉了他很多事情。
包括自己帮他只是为了让他惹怒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让他打消扶持沈如玉当宗主的可笑念头。包括自己这些年是怎么恨他的,怎么恨不得他去死的。他说了太多太多了,压抑许多年的恶意像奔涌而出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而其中还有一件不为人知的往事。
沈如玉的母亲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江永眠为了他的真骨,亲手杀的。
真骨成年之后才能取,于是他装模作样的养了沈如玉十八年,沈如玉视他为生父,却不知自己真正的生母便是死于他手。
如他预料到的一样,沈如玉宛如雷劈,赤红了眼,知礼君子彻底没了理智。
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沈如玉该有的反应。
不过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沈如玉几乎想杀了他,但他还是松手了,说是为了温澈。
温澈又救了他一次。
沈如玉把他带了出去,说他俩的事情俩清了,但他和江永眠没完。沈如玉没了真骨,几乎是从零开始的,但他可能生来便是要问鼎巅峰,不过短短几个月,便抵过别人数百年的修为。
这些江从闻早已领会过了,但他却并没有告诉父亲,他就这样安静的回去,沉默地接受着父亲的怒火,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半个月后,父亲被奇袭的沈如玉打的猝不及防,狼狈不堪。
江从闻当时就在房间里。父亲在慌乱中声嘶力竭的让自己帮他,但江从闻并没有做什么。因为他还记得父亲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让他安分一点。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扮演严父来说儿子太不省心。而是教训他在被斥责或是被打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要安静一点,不要声张。
父亲是最要面子的一个人。
而现在最是要面子的那个人现在眼泪满脸,痛哭狼嚎,简直要比乞丐还狼狈了。
江从闻环胸,轻轻皱着眉,真心实意的想着或许父亲此时也应该安分一点。
就像他对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
他以为父亲会死在沈如玉手里,但是就在父亲气息奄奄,求饶声都渐隐时,有人靠近了。
沈如玉率先察觉,他本来不欲理会,但在那人走近后,他似乎知道了外面的人是谁,慌乱了起来。
就在这时,江从闻看见父亲伸出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声音嘶哑:“从闻,救我……”
江从闻走近,勾起了唇。
我来帮你啊,父亲。
*
温澈暂时在天玄宗住下了。
其实按道理他应该任务完成便走的,但奈何江从闻刚遇到如此变故,自己于情于理也不应该直接离开。
不过他留下来也不是没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