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如果。”
赵禹打断了他,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平常。但正是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反而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如果?
这个词,像一根针,扎进了小周麻木的神经。
他看着赵禹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深,像两口古井,一眼望不到底。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让他无法理解的平静和……自信?
是在这种绝境下,还能产生的自信?
小周的呼吸停滞了。
一个疯狂的、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从他绝望的废墟里,颤颤巍巍地探出了头。
万一呢?
万一这个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德育主任的年轻人,真的不是在说疯话呢?
他想起了研讨会上,赵禹舌战群儒,让所有专家哑口无言的场景。
他想起了自己今天早上,鬼使神差地将那枚关系着自己身家性命的U盘,交到了这个人的手上。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本能地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
“如果……”小周的嘴唇翕动着,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如果……如果我能度过此劫……”
他的声音哽咽了。
他想到了自己这些年,为了往上爬,做的那些违心事。
他想到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从一个满怀理想的师范生,变成了钱副局长的爪牙,又变成了王局长手里的刀。
他看着赵禹,仿佛看着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最不堪的模样。
“如果我能活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我日后,必当履行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的职责……再也不碰那些脏东西……就当是……就当是赎罪。”
他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颓然地垂下头。
这不仅仅是一个承诺。
这是一个溺水的人,向唯一可能救他的人,献上的全部忠诚与信仰。
赵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良久。
赵禹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有力。
“希望你能记得今晚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