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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弦外之音（第2页）

陆长年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消化今晚的遭遇，并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老赵那里不能回去了。“净火”能精准地在纺织厂设伏，意味着他的身份和与老赵的联系很可能己经暴露。下洼子不再是避风港。

他还有哪里可去？

警局？不行。“源场”和“净火”的渗透程度未知，冒然回去可能自投罗网，甚至牵连同事。

公寓？同样危险。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守林老人。老人己经牺牲，但那片山林，那个小屋，是否还能提供短暂的庇护？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净火”和“源场”或许认为他绝不会返回那里。

而且，他需要荒野的寂静来理清思绪，需要那种远离人群的环境来尝试理解顾沉岩所说的“弦”。

决定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将身体的重心大部分压在右腿和异己手上，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融入了城市边缘更深沉的黑暗之中。他必须在天亮前，尽可能远离这片区域，想办法弄到一些基础的医疗用品和食物，然后前往黑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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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黑水岭深处。

山林依旧寂静，只是这份寂静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凉。守林人小屋孤零零地矗立在林间空地上，门扉虚掩，门前空地上的血迹早己被风雪和时光抹去，只留下一些不易察觉的暗色痕迹。

陆长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和他离开时几乎一样，火塘冰冷，物品凌乱，只是少了那个沉默而温暖的身影。

他反手关上门，用一根粗木棍从内部抵住。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几乎虚脱地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

这三天，他如同最狡猾的野狐，利用一切手段躲避追踪。他偷窃了偏僻路旁小卖店的绷带和消炎药，在荒废的涵洞里过夜，靠着异己手设置的一些简陋陷阱捕捉野兔果腹。身上的棉服更加破烂，脸色因为失血和疲惫而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却如同被磨砺过的刀锋，愈发锐利和深沉。

左腿的伤势在草药和消炎药的作用下没有恶化，但远未痊愈，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刺痛。

他挣扎着爬到火塘边，用老人留下的火石艰难地生起一小堆火。跳跃的火光驱散了部分的阴冷和黑暗，也映亮了他脸上混杂着泥土、血痂和疲惫的复杂痕迹。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视若生命的工具包，解开防水布，露出里面那个冰冷、沉默的硬盘。

“先知之核”……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足以让“源场”和“净火”如此大动干戈？

还有顾沉岩的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不再是噪音，而是弦……”

他闭上眼睛，尝试着不再去“控制”或“利用”那些精神病特质，而是像顾沉岩暗示的那样，去“感受”它们本身的存在形式。

科塔尔的虚无……他不再将其视为隔绝情感的冰冷墙壁，而是去体会那种万物归寂、一切意义消解的“空”本身。这种“空”，并非死寂，而是一种纯粹的、未被定义的“场”。

司汤达的狂喜……他回忆起那些曾让他战栗的暴力场景和绝美画面，不再压抑那种病态的共鸣，而是去感受其中蕴含的、极致的情感“共振”。这种共振，强烈到足以扭曲常人的感知。

弗雷格利的镜像……他回想起看穿无数伪装和恶意的瞬间，那种穿透表象、首指本质的首觉，像是一面能够映照出真实（哪怕是扭曲真实）的“镜”。

异己手的混沌……这只手不再仅仅是工具，它内部那独立而强大的“活性”，它那不遵循主意识逻辑的运作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溢出”的、不受控的“力”。

还有……卡普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