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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关公智斗黄风怪（第2页）

水墙越收越紧，黄风被挤成团，渐渐显出原形——是只三尺长的黄鼠狼，浑身黄毛根根倒竖，尾巴却断了半截，滴着黑血。"我本是只修行的黄鼬，三百年前被猎人打断尾巴，逃到这岭上，是山神救了我。。。"黄鼠狼突然呜咽起来，"可他后来被贪官逼死，庙里的香火断了，我就。。。我就开始恨所有的人。。。"

它抬起头，眼里竟有了些悔意："那些商队里，有个老先生给我治过伤，我没吃他。。。把他藏在山洞里了。。。"

周仓刚要举刀，被关羽拦住："它虽作恶，却未全失本性。"他指着被水墙冲出来的官银箱子，"你若肯将吞下去的财物吐出来，放出藏着的老先生，我便饶你一命，让你在这岭上重新修行，守护过路的人。"

黄鼠狼盯着关羽的偃月刀，见刀身青光柔和，不像要伤它的样子，突然低下头，吐出些金银珠宝，还有个罗盘，正是商队的。它用尾巴指了指庙后的山洞："老先生在里面，我。。。我给你们带路。"

山洞里果然藏着个白发老先生，正靠着石壁打坐，见了关羽就作揖："多谢君侯相救。这黄鼬虽伤了人，却每日给我送水，许是还有救。"

六、岭上新生

黄风怪被关羽用井水封在枯井里，只留个小口让它透气："什么时候你能让这岭上的黄沙变清，什么时候再出来。"黄鼠狼在井里"吱吱"叫着，像是应了。

官银被重新装好，老先生说要跟着他们去长安，将黄风怪的事报给官府，让他们在岭上设个驿站，护佑过路的人。老茶摊掌柜闻讯赶来，送了袋新炒的茶叶："这下好了，以后走夜路也不怕了。"

关羽离开黄风岭时，回头望了眼破庙。山神露出的那只手，指节似乎松开了些，井里渗出的清泉顺着山路往下流，竟在路边滋润出几丛绿芽，顶着黄沙，倔强地探出头。

周仓牵着赤兔马，见关羽的绿袍上还沾着黄沙，笑道："君侯，这妖怪说孙悟空都奈何他不得，您倒用桶水就收拾了，比孙悟空还厉害。"

关羽擦拭着偃月刀上的水珠，刀身映着岭上的新绿："不是水厉害，是他心里的悔意厉害。再凶的妖，若还有半分善念，就有救。"

风掠过黄风岭，竟带了些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般割人。远处的山路上，几个商队正结伴而来，说说笑笑，铃铛声在风里传得很远，像是在告诉这岭上的生灵：公道或许会迟到，但只要心里的善念不灭，总有云开风停的那天。

黄风岭的黄沙渐渐淡了，那口枯井涌出的清泉顺着山路蜿蜒而下，在岭下汇成个小水潭。周仓雇了几个石匠，围着水潭砌了圈石栏，又在旁边搭了间草棚，让那被救的老先生住下。老先生懂些医术，便在草棚外挂了块"便民医馆"的木牌，专治风沙吹出来的眼疾和外伤。

黄鼠狼在井里倒也安分，每日听着山路上的脚步声，见商队路过便用尾巴拍打着井水，溅起些清凉的水珠，帮行人格挡零星的沙砾。有回个孩童失足滚下山坡，还是它急得用黄风卷着片芦苇垫在孩子身下，才没让孩子摔破头。老先生见了，便在井口搭了个竹架，种上牵牛花，藤蔓顺着井壁往下爬，倒成了黄风岭新的景致。

关羽押送官银到了长安，交割完毕后，本想即刻返程，却被长安知府留着商议黄风岭设驿站的事。知府是个性子耿首的老臣，听闻关羽用水破了黄风怪，连连拍着案几："君侯这法子好！依我看，不单要设驿站，还得在岭上种些耐旱的沙棘，让百姓认养，既固了沙土，又能结些果子换钱。"

正说着，驿站的驿卒匆匆来报，说黄风岭来了队西域商队，带着匹受伤的骆驼，骆驼背上驮着个锦盒，说是要献给关羽。关羽心里纳罕，跟着驿卒往驿站后院走，远远就见那骆驼趴在地上，左前腿缠着布条，渗着血，旁边站着个高鼻深目的胡人，正焦急地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跟老先生比划。

"君侯！"老先生迎上来，指着骆驼背上的锦盒，"这商队说，他们在沙漠里遇着沙暴，是阵黄风把他们引到黄风岭来的，还说这锦盒里的东西，是他们可汗谢救命之恩的。"

关羽解开锦盒上的铜锁，里面铺着层天鹅绒，放着颗鸽卵大的明珠，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竟能映出人的影子来。那胡人见了明珠，突然跪地磕头："这是照沙珠，在沙漠里能照出十里内的水源。我们本是要献给长安知府的，可黄风岭的水潭救了骆驼的命，老先生又治好了我儿子的眼疾，这珠子该归君侯才对。"

关羽望着明珠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黄风怪在井里用尾巴拍水的模样，便把珠子递给老先生："您留着吧，夜里出诊照路正好。"又对那胡人说，"黄风岭的水潭本就是天地的馈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守护这方水土的生灵。"

胡人似懂非懂，却对着井口的方向拜了三拜，才带着商队继续赶路。骆驼被周仓找来的兽医治好后，总爱在水潭边喝水，喝完便卧在竹架下晒太阳，牵牛花的藤蔓缠在它驼峰上，倒像披了件花衣裳。

几日后，关羽启程回洛阳，路过黄风岭时，正见黄鼠狼用黄风卷着沙棘苗，往岭上的空地里送。老先生在后面提着水桶跟着，嘴里念叨："慢点送，别把根须吹断了！"黄沙被黄风裹着，竟成了播种的力气，落在地上轻轻巧巧，半点没扬起来。

"君侯！"老先生挥着手里的锄头，"您看这沙棘苗，活了八成呢！等结了果，我就教岭下的百姓做果酱，到时候给您捎两罐去！"

关羽勒住马，看着岭上点点新绿，突然觉得那黄鼠狼断了的尾巴，或许早就用另一种方式长回来了——它不再用黄风伤人，反而用风托着希望往土里扎，这便是最好的补偿。周仓在旁笑道："君侯，您这招可比孙悟空高明，他是把妖怪打跑，您是把妖怪变成了护山的神！"

关羽没说话，只是从行囊里取出块玉佩，放在竹架上。那玉佩是当年刘备送他的，上面刻着个"义"字，如今沾着黄风岭的水汽，倒像是活了过来。井里的黄鼠狼似是感应到了，用尾巴卷起片牵牛花，轻轻盖在玉佩上，像是在说：这岭上的情义，我替您守着。

山路上的铃铛声又响起来，这回混着沙棘叶的沙沙声，还有老先生教孩童识字的念书声，黄风岭的风里，终于有了暖乎乎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