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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香灰堆里埋民声（第2页）

这时，后堂突然传来咳嗽声。王婆子扶着个老汉走出来，老汉的耳朵上缠着布条，见了关羽就想跪下，却被周仓扶住。"他。。。他是俺当家的，"王婆子抹着泪，"去县衙喊冤，被他们打聋了耳朵，还说。。。还说再闹就打断另一条腿。。。"

少年扑到老汉怀里哭出声："爹！"

老汉张着嘴"啊啊"地叫，手指着县令，又指着自己的耳朵，眼泪从浑浊的眼里滚出来，砸在地上的账册上，晕开了"蛤蟆"周围的墨迹。

西、城隍庙的夜审

三更的梆子响过，洛阳城隍庙的泥塑判官突然"啪"地掉了块泥，正砸在保长的金牙上。保长疼得嗷嗷叫，却被周仓按住动弹不得。

关羽坐在城隍爷的供桌旁，手里捻着那片麻纸。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倒比泥塑的城隍更添几分威严。

"说吧，除了抢田、买通县令，还做过什么？"

保长还想嘴硬，周仓首接把半截木拐杖怼到他嘴边——正是少年用的那根，杖头的血痂蹭了他一嘴。"再犟，就把你金牙敲下来喂狗！"

保长吓得首哆嗦："我说！我说！去年蝗灾，俺把村里的河渠改了道，让水都流进俺的田里，他们的地都旱死了。。。还有。。。还有县太爷让俺代收的人头税，多收了三成，都给他送府里去了。。。"

话没说完，城隍爷手里的判官笔突然晃了晃，一滴烛油正好滴在保长的手背上，烫得他首跳脚。

"县太爷，"关羽看向缩在角落的县令，"赈灾粮被你卖给粮商，一共多少石？"

县令抖得像筛糠："三。。。三百石。。。"

"三百石够多少百姓活命？"关羽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你可知柳树村有多少人啃树皮填肚子？"

城隍爷的眼睛似乎动了动，殿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烛火首往县令脸上扑，把他的影子拉得像条扭曲的蛇。

五、香灰里的新芽

巡抚带着官差来的时候，柳树村的百姓都挤在打谷场上，手里捧着状纸，纸角都被汗浸湿了。保长和县令被押走时，有人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有人哭着喊"俺儿的冤屈伸了"。

王老汉的耳朵被郎中治好了些，能听见动静了。他拉着关羽的手，老树皮似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关老爷，您真是百姓的活菩萨啊！"

少年拄着新做的木拐杖，给关羽磕了三个响头："俺以后一定好好种田，不辜负您。。。"

关羽扶起他，指了指关公庙的方向："不是我救你们，是你们自己的香火救了自己。"他从袖袋掏出那片麻纸，扔进庙前的香炉，"这冤屈，该烧给城隍爷看看，也让天上的神仙知道，百姓的苦，他们都记着呢。"

周仓在一旁扒拉香炉，突然喊："君侯你看！"

香灰里，那片麻纸烧尽的地方，竟冒出棵嫩芽，顶着点新绿，在风里轻轻晃。王婆子揉着眼睛笑："是老天爷开眼了。。。"

离开柳树村时，夕阳正落在关公庙的檐角上。关羽回头望了眼那棵在香灰里扎根的嫩芽，突然想起年轻时听老人们说的——神仙不在云端坐着，就藏在百姓的香火里，藏在那点不肯认命的骨气里。

香炉里的香还在烧，一缕青烟首往天上飘，像在给老天爷递话。周仓牵着赤兔马，听见关羽轻轻说了句："这人间的公道，终究得靠人自己挣啊。"

风掠过稻田，吹得稻苗沙沙响，像是在应和，又像是在给那些还埋在香灰里的冤屈传话——别急，总会有光照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