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仪式”
这些词汇在他脑海里疯狂搅拌,混合成一种尖锐的、无法忍受的噪音。
他感到胸口发闷,呼吸困难,那块镇钥似乎在他背包里隐隐发烫,低语声又开始了,这一次不再是遥远的争吵,而是充满了诱惑和嘲弄。
“看,他们多么愚蠢,争吵不休。”
“恐惧,愤怒,真是美味的食粮。”
“只有力量,绝对的力量,才能结束这一切。”
“你感受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闭嘴!!!”
一声嘶哑的、充满痛苦和狂躁的尖叫猛地压过了所有的争论!
比利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惨白得吓人,泪水混合着汗水从脸颊滑落。
他像一头被困的、受伤的幼兽,恶狠狠地瞪着房间里每一个目瞪口呆的人。
“吵什么吵?!有什么可吵的?!”他的声音因为情绪失控而变调,带着哭腔和怒吼,“清剿?猎杀?净化?根源?有什么用?!死了的人能活过来吗?!受了伤的人能立刻好吗?!”
他猛地指向卢克:“你说要保护镇民!汉克呢?!汉克死了!被烧成了灰!你保护了什么?!”
他又指向杰克,手指颤抖:“你说一击毙命!你去啊!你现在就去把它们全杀光啊!看看是你先杀光它们,还是它们先把你撕碎?!”
他看向屏幕里的灰鹰,声音带上了委屈和不解:“平衡?仪式?灰鹰爷爷,你都快死了!仪式救了你吗?!”
最后他看向张烨,眼神里充满了崩溃:“老师!你一首说根源根源!可是泄漏还在!怪物还在!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所有人都死光吗?!”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心上,揭开着血淋淋的伤疤和无力回避的现实。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就是一群傻子!呆在这个铁皮盒子里吵个不停!外面,外面那些东西,它们才不在乎我们吵什么!”比利猛地抱住头,蜷缩起来,声音变成了绝望的呜咽,“我怕,我真的好怕,它们会来的,它们会找到这里,我们都会死,都会死。”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终究在高压和争论的刺激下猛烈爆发。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的争论、所有的方案、所有的坚持,在少年最原始、最赤裸的恐惧和痛苦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张烨第一个反应过来,踉跄着冲到比利身边,不顾自己的伤势,紧紧抱住颤抖不止的徒弟,一遍遍低声道:“没事了,比利,没事了,老师在这里,对不起,是老师不好。”
卢克颓然坐回椅子,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垮了下去。
杰克的冷漠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眼神复杂地看着崩溃的少年。
屏幕里,灰鹰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悠长而痛苦的叹息。
陈静博士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示意门口的医护人员做好准备。
战略会议无法继续了。
内部裂痕从未如此清晰。
而比利的崩溃,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映照出他们所有人深藏的恐惧和无助。
在真正的、蔓延的黑暗面前,他们的分歧和争论,显得如此渺小和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