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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喉舌(第2页)

“你不得好死!总有一日,你会被天雷劈死!”夏荷花气急无语,只得用自认为最狠毒的诅咒之语来发泄内心的悲愤。

“把她的嘴给堵起来!”

郝副乡长看两个乡野村妇互飙过了瘾,便吩咐制服男子采取行动,以免计划失控。

这边夏荷花的嘴刚被堵上,那边罗汉臣便破口大骂:“你个满嘴喷粪的臭婆娘,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什么德性,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制服男子看看郝副乡长,郝副乡长显然没有兴趣看罗汉臣骂阵,挥挥手道:“堵上,堵上!”

现场又陷入死寂,只有罗汉臣在嗷呜嗷呜地叫。

郝副乡长对“快嘴李”说:“你刚才表现不错,继续!”

“快嘴李”抚抚砰砰乱跳的心,镇静了一会,又神采飞扬地乱叨叨起来:“张二死了,嘿,夏荷花这个可就彻底放开喽,朝三暮西,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把她那些相好的玩意儿割下来,啧啧,一箩筐都盛不下!她呀,一天没有男人都过不下去!你们别看她人面前装得跟个贞妇节女似的,背地里,那是无耻下流透顶了!咱们生产队的玉米地里、河边的槐树底下……哪儿哪儿都可以是她纵情纵欲的地方!有一回,我晌午从玉米地边上经过,忽听里面哗啦啦响,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躲在旁边偷看,你猜怎么着?就见这个人从玉米地里走出来,那个脸啊,红得像猴屁股!边走,还边系裤腰带呢!她是裤腰带随时都可以为男人解开的贱……”

“快嘴李”不愧是“快嘴李”,一旦打开话匣子,平日里积攒的那些恶毒的想象、捕风捉影的谣言,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她根本不需要草稿,那些污言秽语仿佛早己在心底酝酿了无数遍。她越说越投入,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和亢奋,仿佛自己正在执行一件无比“光荣”的任务,正在用语言的鞭子,抽打一个“罪有应得”的敌人。

台上,夏荷花听得浑身发抖,银牙几乎要咬碎,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行忍住,不让它们落下。罗汉臣听得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铁铐下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张喷粪的嘴!但他们都知道,此刻的任何辩驳和反抗,都只会招来更疯狂的报复和更残酷的肉体折磨。他们只能将这滔天的屈辱和愤恨,死死地咽回肚子里,用沉默作为最后的、无力的抗争。

台下的人群,反应各异。一些不明真相、或者本就愚昧麻木的人,被“快嘴李”绘声绘色的描述所迷惑,开始交头接耳,看向夏荷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和鄙夷。夏荷花那原本清白的形象,在恶毒的谎言攻击下,似乎真的开始变得模糊和不堪起来。而更多了解内情、心存良知的人,则感到一阵阵反胃和愤怒。队长听得肝火炽盛,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快嘴李!你满嘴胡吣些什么!这里不是让你胡说八道的地方!给我下去!”

郝副乡长阴惨惨地瞥了队长一眼,声音里带着冰冷的警告:“队长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不要无端打断社员群众对首恶分子的正当揭批!你这是想包庇谁?还是想对抗群众的正义行动?”

队长被这话噎得面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瞪着郝副乡长,最终,在对方那冰冷而充满威胁的目光下,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紧握的双拳无力地松开,颓然退后一步,紧紧地闭上了双唇,将所有的愤懑和无奈,都强吞了下去。

有了郝副乡长的撑腰,“快嘴李”更加得意,继续唾沫横飞地“发挥”着,添油加醋,极尽污蔑之能事。说到最后,她仿佛自己都成了正义的化身,临了猛地握拳举起右手,用她那特有的尖利嗓音,歇斯底里地喊道:“打倒夏荷花!打倒夏荷花!……”

台下,几个平日里与她交好、或者同样心思阴暗的人,稀稀拉拉地跟着喊了起来。但大多数人只是冷眼看着,左顾右盼,见应者寥寥,那几声呼喊也很快沉寂下去,只剩下“快嘴李”一人在台上尖声表演,显得格外滑稽和可悲。“快嘴李”也感觉到了这种尴尬和无趣,讪讪地放下手臂,转向郝副乡长。

郝副乡长觉得揭批环节的高潮还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他从“快嘴李”手里接过铁皮喇叭,说:“快嘴李是全体社员的好榜样!她话糙理不糙。我们大家要学习她敢于同邪恶势力作坚决斗争的精神。通过她的深刻揭批,让我们认清夏荷花罗汉臣等人虚伪的本性。这次的揭批是成功的,是意义深远的,是对那些还在悬崖边徘徊的人有力警示。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快嘴李的贡献表示感谢!”郝副乡长带头鼓起掌来。下面的群众也跟着鼓起来。郝副乡长鼓掌不息,下面的人也不敢停息,他们知道,唯有掌声更热闹些,才能终止这令人窒息的表演。

郝副乡长对群众的配合感到非常满意,但他认为还可以更进一步,他用手势止住迷醉般鼓掌的人们说:“接下来让我们跟着快嘴李一起高喊口号,把活动推向一个高潮吧!”说完便把铁皮喇叭塞给“快嘴李”:“下面就看你的发挥了。”

“快嘴李”愣愣地接过喇叭,然后梦醒般连连点头,说:“乡长放心,乡长放心,我一定把气氛调动起来。”

有了乡长的尚方宝剑,“快嘴李”这下放开了,带着众人不断高喊“打倒”“批臭”一类的口号。如有人敷衍,便举起铁皮喇叭大声呵斥。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懈怠,连小孩子也参与其中。打谷场上口号声此起彼伏,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场上觅食的鸟雀都惊飞到树枝上,呆呆地看着这群狂热的人。

“快嘴李”终于累了,腼腆地向郝副乡长请示:“乡长,你看,这样是否可以了?请您……训示。”

郝副乡长对她倾情的“表演”非常满意,她努力煽动了群众的情绪,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他点了点头,官腔十足地说:“嗯,你今天的表现……不错。敢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精神可嘉。下去吧。”

“快嘴李”仿佛真的得到了莫大的褒奖,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下台,迫不及待地钻回人群,去找她的好姐妹赵家媳妇和钱家婆姨,分享她刚才在台上的“风光”和被乡长表扬的“荣耀”去了。

有了秦柏的被迫表态和“快嘴李”的“出色”表演,这“揭批”流程,总算被郝副乡长强行推动,顺利地开展了下去。台上台下,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他想要的、“同仇敌忾”的虚假氛围。

然而,这场精心策划的羞辱,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对罗汉臣和夏荷花肉体的折磨与精神的摧残,仍将继续。郝副乡长志得意满地站在高台上,如同一个掌控一切的导演,准备着下一幕更加残酷的戏码。而他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毫不在意的是,今日他种下的这些仇恨、恐惧与不公的种子,正在许多人心中悄然生根发芽,其中也包括那些被他当作棋子、肆意利用和羞辱的人。命运的丝线己经缠绕纠结,那反噬的苦果,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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