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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山雨欲来前的最后宁静（第1页）

药酒的效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陆长年体内漾开一圈圈加速恢复的涟漪。左臂那火辣辣的刺痛感持续了半夜，才逐渐转化为一种深层的、温热的熨帖感。与之相应的，是异己手内部那“活性”的脉动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和有力，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在沉睡中被强行唤醒，正不耐烦地刨抓着地面，渴望活动筋骨。

随后的几天，陆长年的恢复进入了快车道。

力量的回归最为明显。他劈柴时，斧头落下更加沉稳有力；搬运物品时，左臂能分担更多的重量。虽然依旧比不上右手的灵巧，但那种深层次的无力感和隔阂感正在迅速消退。

异己手的“协同”也提升到了新的层次。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感知器或偶尔爆发的力量源，而是开始与他的主意识进行更流畅的“信息交换”。当他需要精准地将木柴劈入纹理时，左手会传来一种微妙的“引导感”，帮助他调整角度和力度；当他试图回忆基地通风管道结构时，指尖会无意识地在空气中勾勒出复杂的、带有棱角的线条。它正在重新成为他身体和思维中一个有机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司汤达的视角恢复了对“动态”的捕捉能力。他能更清晰地“看”到老人行动时肌肉的牵动、火苗跳跃的轨迹、甚至窗外雪花飘落的无序之美。虽然依旧无法进行深度的“解构”，但这种对环境和生命动态的敏锐感知，极大地增强了他对周遭情况的判断力。

唯有弗雷格利的雷达，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荒原。陆长年隐隐感觉，这种能力的缺失，或许并非坏事。它曾是他最大的困扰来源之一，如今沉寂，反而让他的内心世界获得了一种扭曲的“平静”。

老人依旧沉默，但行动上给予了更多支持。那瓶药酒成了每晚的固定项目，他甚至翻找出一些晒干的、不知名的草药根茎，让陆长年泡水喝，味道苦涩难咽，但喝下去后，身体内部会升起一股暖流，似乎对精神力的凝聚也有裨益。

两人之间的信任，在这种无声的互助中，如同屋外石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悄然扎根，缓慢而坚定。

然而，外界的压力也在与日俱增。

引擎的轰鸣声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能隐约听到狗吠声。有两次，远远地看到了雪地上有非自然的反光——很可能是望远镜或某种探测设备。

搜捕的网，正在收紧。

这天夜里，风雪骤急，狂风卷着雪粒砸在木门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门外奔腾。火塘里的火焰被门缝渗入的寒风吹得摇曳不定。

老人没有像往常一样早睡，他坐在火塘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把老猎枪，动作缓慢而郑重。昏黄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

陆长年坐在他对面，同样没有睡意。他怀中抱着工具包，里面的硬盘冰冷而沉重。他能感觉到，异己手今晚异常“躁动”，那有力的脉动几乎与窗外狂风的节奏同步，传递出一种混合着警惕与隐隐兴奋的震颤。

“他们快找到这里了。”老人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的呼啸。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陆长年抬起头，看向老人被火光映照的侧脸，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身上那东西，”老人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工具包上，“很重要？”

“能要很多人的命，”陆长年平静地回答，顿了顿，补充道，“也能救很多人。”

老人沉默了片刻，继续擦着枪。“往北，翻过三座山头，有一条老河道，冬天是干的。顺着河道往下游走，能绕开集安镇，走到邻省的地界。那边有个老猎户，姓赵，是我以前的搭档，信得过。”

他这是在给他指一条生路！一条绕过所有可能被监控的城镇，首通外界的隐秘通道！

陆长年心脏猛地一跳，一股热流涌上喉头。“老人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