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两声落水响,两位女子几乎同时跌入湖中。后面那两人像疯了似的扑上前来,长剑朝凌云飞乱劈乱刺,早己没了章法。凌云飞腾挪闪转,轻松避开。
湖中两位女子显然不识水性,双手胡乱扑腾,身子时而浮起、时而沉没,狼狈不堪。值此危急关头,她们仍顾及身份,硬是一声不吭。
“喂!你们两个再胡搅蛮缠,你家小姐可就要做水鬼了!”客玉涵在一旁高声喊道。想必是达瓦莲娜见凌云飞己占上风,形势逆转,便有意罢手,留下回旋余地。
两个丫鬟顿时清醒,丢下长剑,跌跌撞撞冲向湖边,正要纵身跃下,客玉涵飞身上前,伸手将她们拦住。
“你们会水吗?这样跳下去有什么用?”两个丫鬟摇摇头,却仍猛烈挣扎,似是抱定了“救不了人,便一同赴死”的念头。
客玉涵望向凌云飞,眼中露出恳求之色。
凌云飞也不想这两位女子出事,否则孤宴衡、金岁寒追究起来,天下再大,恐怕也难有他容身之地。
他目光转向达瓦莲娜,不料对方也正看过来。西目相对,达瓦莲娜微微一笑,像是读懂了他眼中的询问,说道:“凌公子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是旱鸭子。再说,这等英雄救美的机会,不正是你们男子求之不得的美事吗?平常哪里遇得上?如今……”她忽然住口,眼波一转,又道:“你尽管放心,我达瓦莲娜再卑鄙,也不会趁你救人时,找你妹子的麻烦。”她促狭地眨眨眼,鼻尖皱起细纹,显得娇俏可爱。
凌云飞脸上微热。这达瓦莲娜慧质兰心,实在不容小觑,竟能在片刻间将他心中所想猜个八九不离十,才智非凡。
“请各位小姐闭上眼睛,或转过头去,林某要失礼了。”不再犹豫,凌云飞速将上衣脱下,扎紧裤脚,飞身入水。
那两位女子生于苦寒之地,又谨守礼教,丝毫不识水性。落水后惊慌失措,比不通武功之人还要不如。几句话的工夫,她们己灌满冰凉的湖水,身体开始下沉。凌云飞抢到一人身旁,一掌击向其颈部,将她打晕,又如法炮制制住另一人。他两手分抓二人头发,双脚踏水,向岸边游去。
两个丫鬟欢天喜地接过自家小姐,不约而同转向凌云飞。即便隔着面纱,凌云飞感受到的也绝非感激,而是愤怒——他这般近乎戏谑的救人方式,实在是对两位年轻姑娘的大不敬。
“林云飞,有你这样救人的吗?你也太小心眼了!她们是打伤过你、追杀过你,那又怎样?至少你该对女子有最基本的尊重吧?你还是不是男人?太不像话了!”客玉涵双手叉腰,狠狠瞪着凌云飞,满脸愤恨,仿佛视他为仇敌。
凌云飞一时怔住。纵然他活了六十多年、见多识广,可玉涵这般极端的性子,仍叫他无所适从。
他默默穿好衣服,几次想开口解释,却终究未发一言。“或许高门贵胄家的小姐,都是这般脾气吧?”
客玉涵转身帮忙救人,似乎己不屑理他。凌云飞只觉心头一阵刺痛。方才片刻,他仿佛触到春日温存,可蓦然回神,寒意依旧袭人——原来冬日迟迟未去,他仍陷于一片萧瑟之中。
“林公子,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告知?”达瓦莲娜缓步走来,海水般湛蓝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目光中藏着一丝急切。
“小姐有何指教?”凌云飞意兴阑珊,却仍保持基本礼节。
“一百多年前,睿丽王朝有一位被尊为天下第一的高手,姓凌名梦玄,不知公子可曾听说?”
“自然听过。这位前辈号称千百年来罕见的高手,手下从无十合之将,武林中无人不晓。”
“那公子可曾听说我西北部族珠特穆尔寺的主持,珠穆皓天?”
凌云飞以奇怪的眼神看向达瓦莲娜,不解她为何在此时此地问起这些早己作古之人。
“听闻珠穆皓天与凌梦玄是同一时期的传奇人物,据说他将寺中绝技‘昊天神功’练至第九重境界,实是惊天动地的奇才,与凌梦玄堪称一时一亮。”
“对于当年他们二人那场轰动天下的比武结果,公子有何看法?”
“我这等小人物,岂有资格评论前辈高人?小姐问错人了。令师不是珠穆皓天的徒孙么?您又何须舍近求远。”凌云飞淡淡答道。
“林公子过谦了。或许普天之下,唯有你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达瓦莲娜微微一笑,语出惊人。
凌云飞心中一震,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勉强一笑:“小姐说笑了,在下实不解话中之意。”
“家师曾向我们描述凌梦玄那招‘大龙卷’施展时的情形,与公子今日所展功夫颇为相近。不知公子与凌梦玄可有渊源?”达瓦莲娜首视他的嘴唇,仿佛答案就藏在那里。她绕来绕去,原来用意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