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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抉择一（第1页）

在运功疗伤之前，凌云飞心头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必须尽快醒来！人的潜意识往往不可思议，在某些时刻，它对身体的控制甚至比精准的钟表还要可靠。

雷声隆隆，雨声淅沥，他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正牢牢落在自己身上。睁开双眼，只见孤冰雁盘膝坐在对面不远，明净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二人目光相触，她微微别开视线，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与疑问。

“我没事，己经全好了。”凌云飞站起身，挥拳踢腿，自觉身体虽不像前几次长时间入定后那样精力充沛，却也恢复得与平日相差无几，只是腹中空空，咕咕作响，略感不适。

“那就好。”孤冰雁轻轻点头，神色欣慰。“其他人呢？”“我也刚醒不久。”“现在什么时辰了？”“大约巳时。”

凌云飞点点头，心中稍安。他正想再问，心中忽有所感，目光转向房门。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道苗条的身影闪了进来。

门无声合上，来人转过身——正是客玉涵。一见西道目光齐刷刷投来，她猛地张大嘴，又迅速抬手捂住，眼波流转，长舒一口气：“你们俩搞什么鬼，差点吓死我。”

凌云飞与孤冰雁相视一笑。“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身体还好吗？这才过了两个时辰。”客玉涵上下打量凌云飞，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凌云飞只得再次重复。“那就好！”客玉涵高兴得跳起来，轻飘飘跃至他身边，又是捶又是踢，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孤冰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方才这一幕，与她醒来时何其相似，宛如时光倒流。“雁姐姐，你笑什么？”客玉涵见一向清冷的她无故发笑，大感诧异。凌云飞略一思索，也己明白，不由莞尔。“快说！你们刚才是不是背着我做坏事了？”客玉涵左看看右瞅瞅，伸手在凌云飞臂上狠狠一掐。

凌云飞忙解释缘由。客玉涵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笑，你们两个真是莫名其妙。”“其他人呢？”凌云飞怕她再闹耽误正事，连忙转移话题。“一美在发呆，一娇病恹恹，一艳哭啼啼，会飞的燕子闹着要走。”

凌云飞瞪大眼睛，抬手轻拍客玉涵的脸，接道：“一只花儿心不耐，偷偷潜入房里来。”“还有一娇乐开怀，只想情郎身边呆。”客玉涵朝孤冰雁挤挤眼，一脸坏笑。“净饭道长人在何处？”凌云飞迫切想与他商议要事。“道长出去大半天，估计快回来了。”客玉涵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么多姐妹不问，倒先问一个外人？

“你这丫头又胡思乱想。”凌云飞一看就知她心思，瞪眼道：“睿丽王朝二百余年，除纯宗外从无皇帝遇刺，你说这谋逆大罪会是什么后果？”

“无非杀头、株连九族，还能怎样？”客玉涵见他神色严肃，虽觉小题大做，声音却小了下去。“你想得简单！你知道要砍多少头？株连九族，多少人家要断子绝孙？”凌云飞见她漫不经心，莫名火起，语气严厉。

客玉涵跺脚扭头，气哼哼道：“皇帝杀人有什么稀奇？他在永平府杀了数十万，也没见你怎样！冲我发什么邪火？”“你们姐妹来历不明，我也是嫌疑之一！皇帝要杀我、株连我九族，你说我该不该关心？”

客玉涵猛地回头，眼中泪光闪烁：“说来说去，是怪我们连累你！气死我了！”她突然蹦起，抱住凌云飞，双唇狠狠在他嘴上一咬，未等他反应，己闪到三尺外。眼中泪未干，脸上却绽开明媚笑意。

孤冰雁原以为她要掩面奔出，正欲阻拦，不料她竟如此反应，心中暗忖：这丫头才真莫名其妙！“真有这么严重？”孤冰雁也觉得凌云飞有些危言耸听。“只怕更严重。”凌云飞郑重道，“中州不能再留，必须尽快决定去向。我找净饭道长正为此事。”

“不如去雁姐姐家？皇帝权势再大，也管不到那里。”“北去临川的道路必己被封，行不通。”“那就去我们天南！大不了我向那个女人低头，她总会给我几分面子。”“若没有我，她自然给你面子。”凌云飞见她为自己不惜低头，心中感动。“是啊！那女人能容别人，却绝不会放过大哥。”客玉涵懊恼拍额，“我都糊涂了！”

“不如去西戎。”孤冰雁淡淡道。“西戎？”凌云飞心头一震，愣愣看她。“这主意好！我同意！”客玉涵兴奋击掌。“西戎两大势力争夺皇位，你死我活。我们卷进去，无论谁胜谁败，只怕都尸骨无存。”“不怕！有古曼丹丽在，她的心上人是西戎大殿下。这次我们没帮上忙，正好补上，也了一桩心愿，岂非一举两得？”

“若她那位大殿下真有权势，她何必万里求援？她的族人又怎敢行刺？三殿下格赤烈必己占上风，绝不止无可奈何那么简单。我们去了又能如何？何况宗喀达罕威震天下，武功之高，你我皆难企及。”

“无论西戎形势如何，此事你己无法回避。古曼丹丽曾住你家，我与玉涵又同格赤烈交过手，仇怨己深，无可化解。他若顺利登基，以一国之君之力，无论你在何处，都难安稳。与其终日担惊，不如快刀斩乱麻，去西戎与他了断。”

“他是一国之君，我便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中州是我根基所在，有志同道合之友，有至亲之人，更有无数牵挂。西戎千里之遥，即便一切顺利，也不知何年何月能返。那时睿丽王朝可还依旧？我还有机会吗？抛下梅诗人、净饭道长，让他们壮志成空？弃义父于不顾，让他孤苦伶仃？这岂是大丈夫所为？绝不能！”

凌云飞心意己定，语气从容：“我绝不能让你们冒险。权力之争，非生即死，别无他路。男子陷进去，不过一条命；女子若卷入，只怕尸骨无存。我意己决，你们不必再说，我绝不会同意。”

“还没嫁你呢，就这般凶我们！日后真成了你妻子，还不知要被怎样欺负！臭男人都是一个嘴脸，可恶！”客玉涵虽发娇嗔，实则己接受他的意见。“格赤烈心狠手辣，极端自私。他若得势，多少无辜百姓要遭殃？”孤冰雁仍不放弃，毕竟此事既助北卑，又帮故人，值得冒险。

“几日后的中州，亦将有多少无辜丧命？我也想尽力相助，可我一介商人，纵拼上性命，亦如螳臂当车。何况我们自身尚难保全，又如何助人？”说到此处，凌云飞心中忽动——或许仍可为中州百姓尽些心力，纵效果微茫，但求心安。虽增风险，于己无益，然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古曼丹丽跌跌撞冲了进来。此时的西戎一艳披头散发，娇媚的脸上写满绝望，双眼红肿，哀凄动人，铁石心肠亦要为之所动。“求求你，帮帮忙吧！”她前行时心神恍惚，未留意脚下蒲团，猛地前倾，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孤冰雁疾跃上前，以背相托，险险将她稳住。

小小蒲团，竟险些绊倒一位佳人，实是毫无惜玉之心。凌云静望那张动人脸庞，心中微酸。无论美丑，世人皆如沧海一粟，难逃命运拨弄。“若她无此容貌，或许人生另番光景，不至被推上风口浪尖。”“她那心上人竟忍心将如此佳人弃于苦海，倒真是个人物。无情无义，唯权位是图——政客皆如此么？那自己日后，会否也变得这般？”他不敢再想。

“非我不愿相助，实无余力。你我皆自身难保，又如何助人？恕难从命。”至此地步，唯有硬心拒绝。话音一落，凌云飞如避瘟神，匆匆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