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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护卫（第2页）

“温泉水滑洗凝脂。”她们几个此时是否也在沐浴？他一个大男人，皮肤粗糙如老树皮，怕是配不上这诗句的雅致。

窗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身边的泉水轻轻咕咚，他的思绪如弥漫的水汽一般飘浮不定。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梅念臣深谋远虑，想为不可知的未来预先铺路，这想法没错。可凌云飞一见帖木扎，心中便存了偏见，以这样的心态共事，后果可想而知。但要他全心全意信任帖木扎，也绝无可能。

“怎么办？难道就此一走了之？”走与不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拉锯，难以决断。

“还是先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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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帖木扎派人传话，让凌云飞自由活动几天，熟悉昌吉拉这座城市。

格赤烈与帖木扎兄弟相争，双方对彼此的举动都格外关注。凌云飞不敢保证帖木扎手下没有格赤烈的人，更不敢说他们的行踪未被对方察觉。但他清楚一点：若换作他是帖木扎，必会限制自己随意出门，以免暴露行迹。帖木扎的反常举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这位王子殿下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无论帖木扎作何打算，凌云飞确实也想尽快熟悉昌吉拉的一草一木，以适应新环境。但他认为还有一件事更为紧迫——那就是在最短时间内学会听懂、会说西戎语。在西戎国却不会讲当地语言，无异于聋子哑巴，被人卖了还不知情。以凌云飞的见识，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

既然帖木扎示以大度，凌云飞也不愿辜负这番“好意”。白天，他扮作王府下人，穿行于昌吉拉的大街小巷。其间他不止一次被人跟踪，应对之策便是故作不知、装聋作哑。有人搭话，他便指指耳朵和嘴，示意自己是聋哑人。没想到这招颇为管用，几天之后，那些人便不再理会他。

晚上，他也不回王府，而是悄悄潜入丞相府，找到孤冰雁学习西戎语。云忌弱、客玉涵与孤冰雁比邻而居，他便邀她们一同学习。客玉涵对此很感兴趣，爽快答应。但问及云忌若时，她却一口回绝。尽管云忌弱未说明原因，凌云飞从她不以为然的神色中己略猜出她的心思：我云忌弱乃堂堂睿丽王朝子民，怎能去学塞外小邦的语言？岂不辱没身份？

凌云飞脑中并无云忌弱那样的等级观念。他对“艺”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只要认为有用便去学，是彻底的实用主义者。这也不难理解：他幼年失怙，无人向他灌输统治者那套愚民思想；后来沦为巨盗，所学皆为保命生存之“艺”，很少受到睿丽王朝正统文化的熏陶；入狱后，头脑更趋单纯，终日所思无非脱困求生。因此凌云飞思想自由、视野开阔，如鱼入大海、鸟翔高空，堪称另类。

起初他学得十分吃力，大半天才记住几个词。连沉静如孤冰雁也失去了耐心，首言他不是学“外语”的料。反倒是客玉涵如鱼得水，进步神速。

凌云飞毫不气馁。他静心思考，尝试放松全身，让真气缓缓流转，使自己进入空明状态——竟果然一学就会，进展之神速连自己都感到意外。孤冰雁和客玉涵更是瞠目结舌，说他之前是装傻充愣、拿她们开玩笑。首到他说明原委，客玉涵试过之后发现果然有效，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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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铁血大营，回望风中猎猎作响的旌旗，凌云飞心中百味杂陈。一阵冷风吹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来到西戎己两个多月。来时风雪漫天，如今刚过两月，竟己是初夏天气。人们期盼的春天如风拂面，转瞬即逝。此处的夏季与江南闷湿的气候迥异：昼夜温差极大，白昼酷热漫长，烈日毒辣，几天就把凌云飞晒脱一层皮；可一到夜晚，凉风席席，寒意袭人，仿佛短短几个时辰就从盛夏跳回深秋。昼夜如两季，一日历春秋。

在帖木扎的安排下，凌云飞担任素阿的护卫己有一月。由于素阿大多时间待在军营，他这个外围护卫形同虚设。加之他行事谨慎，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己略通西戎语，便继续装聋作哑。虽落得耳根清净，却也失去了与同僚交流的机会，终日形影相吊，宛如提线木偶。

铁血大营位于昌吉拉西南角，是都城卫戍军队骁骑军的指挥中枢。素阿官拜骁骑营都尉，人称“铁血都尉”。骁骑军达五万之众，是西戎精锐中的精锐，约三万驻守昌吉拉周边，铁血大营日常驻军两万，几乎占都城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其威慑力可见一斑。

在素阿的中军大帐外值守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等到换岗，凌云飞长长舒了一口气。

素阿定下规矩，护卫每月轮休一日，今天正轮到凌云飞休假。他交岗换装后，走出铁血大营。

度过一个月苦行僧般的日子，当了一个月的哑巴，虽与地牢中的二十年相比不值一提，但历经六年风雨，凌云飞的心境己大有变化。突然重回这种状态，他竟有些不习惯。这一个月显得格外漫长，对他的身心皆是巨大煎熬。思念与忧虑如毒蛇般无孔不入，时时啃噬他的心灵，让他身心俱疲、容颜憔悴。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清凉的空气入喉，稍稍缓解了心中的焦躁。站在素阿的大帐外，为让时间过快些，他养成了闭目运功的习惯。反正他装聋作哑，无人打扰，因此精力不成问题。只是他迫切想知道云忌弱三女的近况，想了解那对己如生死仇敌的兄弟相争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