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的男人。好啦,我跟你开玩笑不行吗?芝麻大点事就气成这样,你是不是男人啊?”见凌云飞面色变幻,客思飞显然会错了意,虽然这道歉听起来也别具一格。
“既然客大姐用好了,那我们走吧。”凌云飞起身先行,客思飞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上。下楼前,她扭头狠狠瞪了那两位姑娘一眼,似在责怪她们扰了凌云飞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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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凌云飞在房中踱步,心绪不宁——全因新收的“丫环”客大姐而烦心。“看她模样少说三十有余,可那张厉害的嘴,哪像三十多岁的人;面黄肌瘦、双手粗糙,该是贫苦所致,但她对一流酒楼的菜却不屑一顾,甚至说鸡肉是‘假的’;对我这雇主冷嘲热讽,可以说是自尊心强,或是仇富心理,可她对我义父却似一见‘倾心’,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妇人一半看似简单,一半却如迷雾,捉摸不透——岂不是自作自受,没事找事?凌云飞越想越烦。
“梆、梆、梆……”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凌云飞身形一滞,微微变色。他虽心神不宁,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有人悄至门前,他竟毫无察觉,来者绝非等闲。
“绝非我的属下!”这是凌云飞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手下可没有这等人物。
“会是谁?是刺客?不像。那是……无为道长?不可能。老道虽悲天悯人,胸怀天下,但道心坚定,通达世情,绝无可能深夜来访。”凌云飞犹豫不决。
“梆、梆、梆……”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再迟疑,凌云飞走到门边,缓缓拉开房门。
淡蓝粗布上衣,淡蓝粗布长裤,裤脚束进麻鞋,头戴文士方巾,一双深邃异常的眼眸——正是白日里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人。
凌云飞面露讶色,万万没想到白日里对他不屑一顾的“大人物”,竟会深夜到访。
“冒昧打扰,小友不会不欢迎吧?”来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的牙齿。
“哪里的话,您这样的高人光临寒舍,林云飞求之不得,岂有不迎之理。前辈请进。”凌云飞侧身揖客。
来人也不客气,飘然入内。
凌云飞掩上门,快步让座、斟茶。
未等他开口,来人己抢先道:“白日一见林兄弟,甚为心折,但当时人多口杂,不便深谈。深夜叨扰,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前辈言重了。得您这般高人屈尊莅临,云飞欢喜还来不及。”
“高人谈不上,不过手底下还有两下子。看来林兄弟武功也颇为了得,你我切磋几招如何?”
凌云飞心中咯噔一下:这哪是来深谈,分明是手痒来找人过招。“今日怎尽遇怪人,居然深夜登门,首截了当要比武。看来不是武痴,便是别有用心。”
“我这微末功夫,岂入得了前辈法眼?您这次怕是看走眼,找错人了。”凌云飞不愿与身份不明之人动手,何况对方深浅难测,只得婉拒。
“我一生相人无数,从未走眼,如今老眼尚未昏花,绝不会看错你。”来人淡淡一笑,一副成竹在胸、尽在掌握的神态。
“君子之交淡如水,想前辈乃君子,当不会强我所难吧。”凌云飞只好拿话挤兑他。
“君子?正人君子我可算不上,也做不来。多说无益,接招吧!”
好家伙,说打就打,毫不客气。
来人稳坐椅上,右手化掌为拳,平平击向凌云飞。这一拳去势缓慢,悄无声息。最奇的是,他的胳膊宛如灵蛇前行,弯弯曲曲,但蛇行总有规律可循,他的拳路却高低起伏,摇摆不定,似山间崎岖小径,如谷中蜿蜒溪流,依势起落,随形升降,浑然天成,无迹可寻。凌云飞目瞪口呆,这般拳法,他生平仅见。拳至中途,陡然加速,摆动愈疾,小径转陡,溪流变急,拳头己化作一片模糊虚影,根本辨不清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