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为难你了。”燕骥遥走上前,拍拍闻人方的肩膀,神色诚恳亲切,“云鹏能量极大,若他做出我们不愿见之事,破坏力绝非林云飞之流可比。”燕骥遥目光骤冷,寒光逼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非本王多疑,实是有些事不太对劲。为何我刚到,云鹏那所谓女婿便起事?为何松剑涛恰在此时嫁女,云惊天可名正言顺离开中州,前往明安府?云家是在躲我吗?没必要吧。”燕骥遥面露不屑,“闻大人不觉得这诸多巧合凑在一起,十分可疑吗?”
闻人方浑身一震,愣在当场。
“是啊,怎会有这么多巧合?”经燕骥遥提醒,闻人方也觉出异常。
“王爷深谋远虑,卑职佩服。卑职虽不敢断言云鹏有异心,但做些预防确有必要。”
“闻大人何出此言?方才不是说云家有家训吗?”燕骥遥略带讽刺。
“全赖王爷提醒。卑职自幼便知,诸多巧合叠加,绝非偶然。”闻人方仿佛未察燕骥遥的脸色,自顾自道:“原本卑职以为,若云鹏将女儿嫁给王爷侄子燕纪北,说他谋反或许更合理,毕竟可掩人耳目。但他反其道而行,不惜毁誉,私嫁女儿于寻常商人,实在令人费解,猜不透他究竟意欲何为。”
“云鹏素有七孔七窍之称,若让人轻易看穿,他便不是云鹏了。”
“王爷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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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府。
几支粗如儿臂的蜡烛爆出几点灯花,云鹏走近,轻指一弹,烛火复归稳定。
“时机尚未成熟,不如再等一月。若仍无雨,我们再行动不迟。”一位白衣高挑、年约三十的汉子面色凝重,低声说道。
“只怕时不我待。”云鹏轻叹,眉间忧色深重,“听燕骥遥言谈,似己对我起疑。若赈粮之事被他查出蛛丝马迹,我们再仓促行事,岂不更加被动?”
“您说得是。只是那晚先我们行动的那批人,如人间蒸发,我们至今未能查出其来历,这也是可虑之处。”白衣人抿了一口茶,放回桌上。
“他们与我们道同而心异,应不会坏事。况且此举对他们也无益处。”云鹏似在宽慰对方,更似在安慰自己。
云鹏忽皱眉头,朝门外道:“是小飞、小破回来了吗?进来吧。”话音未落,远处己传来轻微脚步声。
白衣人面露敬佩,恭声道:“自别师门,徒儿日夜苦练,自以为功力大进,纵不及师父,亦相差不远。今日方知,与师父相比,仍遥不可及。”
云鹏微微苦笑,淡然道:“痴儿,武功再高,于千军万马何益?自古侠以武犯禁,若非顾念为师这点薄面还有些人缘,朝廷早对为师下手。世间之人,百人敌非强,千人敌非强,惟千万人敌方为真强。剑涛,你明白为师之意吗?”
“徒儿明白。”白衣人正是云鹏弟子松剑涛。
房门悄无声息地推开,两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屏息而入,恭敬向云鹏行礼,又向松剑涛唤了声“大师兄”。
在云鹏微微颔首下,二人落座,仅坐椅前半,腰背挺首,以示尊敬。
见二人强抑兴奋,云鹏亦受感染,面露笑意,温声道:“小飞、小破辛苦了。有何消息?”
稍胖者转头对同伴道:“飞师兄,还是你来说吧。”
被唤作“飞儿”的年轻人端起松剑涛备好的茶,一饮而尽,袖口抹嘴,大声道:“师父、师兄,好消息!”见松剑涛投来责备目光,他讪讪一笑,吐舌道:“哎哟,又忘了。”随即压低声音:“师父,那林云飞确有两下子,仅凭千余人,竟大败三千官兵,攻下名世县城。听说燕骥遥震怒,斩了万户牛不成,急令龙江府驻军统领骆绍文领兵进剿。看来中州将乱。”他说得又急又快,一口气未喘匀,连声咳嗽。
余下三人似己习惯,皆面露微笑。
“破儿,剩下的你来说吧,看把你师兄急的。”云鹏心情显然甚好,语带调侃。
“是!”被唤作“破儿”的整了整神色,将头发向后一捋,缓缓道:“中州三万水军借向望江府调粮之机,藏于运粮船中,夜袭石门府,切断了郎碧空、李天涯与泗水府的联系。”
“果然不出所料。”云鹏眼中精光一闪,拍案道。
“李天涯、郎碧空确有过人之处,不顾石门府被袭,强攻双鱼府,成功会师。接下来,就看李天涯这位新晋将军能否撼动凌治方‘睿丽王朝第一名将’的地位了。这仗有的打!”
云鹏点头,面露赞许。
“这三万水军必是中州主力,此去一时难返。师父,我们的机会来了。”松剑涛兴奋道。
“大龙卷”是极耗内力的功夫,此番为了突围,凌云飞迫不得己全力施展,连续多次使用,饶是他武功再高,也终究是血肉之躯,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消耗。待六骏事先埋伏的人手乱箭齐发,凌云飞带着众人又冲杀一阵,终于击退追兵,他只觉眼前金星乱闪,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就在此时,一只手臂及时伸来,稳稳扶住了他。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责备:“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老是受伤!”
“玉涵!你怎么来了?她们两个呢?”这声音入耳,凌云飞身子微微一挣,睁开眼睛,眼中既有惊喜,也有几分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