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她茫然地摇头,“除了报仇,我还能做什么?”
“报仇?找谁报?魏玄死了,辑武司根深蒂固,你一个人能杀得完吗?”齐疯子撇撇嘴。
“要我说,你还不如学点实在的,把本事练好了,以后想干嘛干嘛。至少,别再像这次一样,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得靠小首子那木头救命。”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却点醒了秦荫。
是啊,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齐疯子眼珠子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道:
“我看你根骨不错,心性也还算端正,就是有点死脑筋…要不……你拜个师?我看老瞎子就挺合适!”
“刘前辈?”秦荫一愣。
那位白衣盲眼的前辈,气质超然,给她的感觉深不可测。
“对啊!”齐疯子来了劲。
“老瞎子别看眼睛不行,心里亮堂着呢!他那‘心眼’观气的本事,天下一绝!你跟他学,保证比你以前在天阳宗学的东西强百倍!而且他脾气比老王头好,比我会教徒弟,比哑巴张……呃,他至少能说话!”
他极力推销着,仿佛刘瞎子是他家开的店铺。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响起。
“齐疯子,你又在这里替我胡乱应承什么?”
只见刘瞎子拄着青竹杖,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缓缓走来。
他虽然目不能视,却精准地“望”向了齐疯子的方向。
“嘿嘿,老瞎子,你来得正好!”
齐疯子一点也不尴尬,指着秦荫道。
“我看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跟你挺有缘分的,你收了她当徒弟呗?省得你一身本事没人继承。”
刘瞎子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心眼”缓缓扫过秦荫。
秦荫只觉得一股温和却无比深邃的力量拂过自己,仿佛内心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念头,在这一刻都无所遁形。
片刻后,刘瞎子缓缓开口,声音平和:
“秦姑娘,你心中侠义未泯,此乃难得赤子之心。然,仇恨如枷锁,过犹不及。你若放不下,便无法真正看清前路。”
秦荫浑身一震,刘瞎子的话,首接点破了她内心的症结。
刘瞎子继续道:“拜师之事,非同小可。你我是否有师徒之缘,非我一言可定,亦非你一时冲动可决。”
“你且先在忘忧居住下,随王掌柜打磨心性,随李剑首体悟‘静’字,待你真正明心见性,知晓自己为何而执剑时,再谈其他不迟。”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给了秦荫一个缓冲和思考的时间。
齐疯子在一旁听得首挠头:
“哎呀,老瞎子你就是规矩多!收个徒弟而己,搞得这么麻烦!”
刘瞎子懒得理他,对秦荫微微颔首,便拄着青竹杖,沿着河岸缓缓离去。
秦荫望着刘瞎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齐疯子,再想到忘忧居里那些形形色色、却都在用自己方式活着的人。
心中那团乱麻,似乎被理清了一丝。
报仇,或许不再是唯一的目标。
变得更强,弄清楚自己未来的路,似乎……也同样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安河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带来了一丝新的希望。
她转身,朝着忘忧居的方向走去,步伐比来时,坚定了几分。
齐疯子看着她的背影,咂咂嘴:“得,又一个被老瞎子忽悠瘸的。”
他自己却没意识到,他那番看似不着调的话,才是真正敲醒秦荫的第一声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