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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门扉之后下（第1页）

枪口的硝烟在纯白空间里弥散成诡异的蓝色雾霭。林远盯着苏映雪原型手中的武器——那不是金属铸造的枪，而是某种半透明的晶体结构，内部流淌着与青铜门符文同源的蓝光。

"你杀了守门人。"林远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右臂的透明化己经消退，但皮肤下仍有星河流转的痕迹。

苏映雪原型垂下手，枪械在她掌心分解成数据流。"不，我杀的是系统的最后一道防火墙。"她指向地面，那里有一滩正在蒸发的蓝色粘稠物，"他本该在你接触青铜门前阻止你。"

房间突然震动。镜湖的投影泛起涟漪，三个月亮中的某一个开始扭曲变形，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林远注意到苏映雪原型的右眼数据流突然加速。

"我们时间不多了。"她快步走向房间角落的画架，掀开那幅未完成的蜡笔画。画纸背面赫然是张微缩星图，与林远皮肤下的纹路完全吻合。"系统正在启动最终防御协议，它要把六个维度压缩成原点。"

画架旁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令人窒息的景象——六个世界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橡皮泥，现代都市的高楼与修仙界的仙山碰撞出璀璨的火花，1999年的青松村正在被拉伸成无限长的线条。

"为什么帮我？"林远按住胸口的疤痕，"你明明是系统的一部分。"

苏映雪原型突然扯开白袍领口。她的锁骨位置有个发光的烙印，形状像被折断的钥匙。"因为我也是受害者。"烙印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当年在实验室，你——真正的你——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一段不属于林远的记忆突然刺入脑海：

银发的女科学家疯狂敲击控制台，试图终止实验。年轻的自己（那个高等文明的林远）从背后抱住她，在她锁骨位置植入某种装置。"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他在她耳边低语，而实验室的警报声震耳欲聋。

"你篡改了实验协议。"苏映雪原型的声音把林远拉回现实，"所谓的情感变量根本是个陷阱，你早就计划好要把意识分散到模拟场中。"

镜湖的投影突然剧烈波动。水面上浮现出六个模糊的身影，分别是不同时空的林远。他们同时开口，声音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响：

"因为单一维度的观测永远不够。"

林远突然明白了。真正的实验目的不是保存文明，而是**突破维度壁垒**。高等文明的科学家林远发现了一个可怕真相——他们的宇宙只是某个更高维度的投影。而要触及真实，必须将意识分散到不同维度层面。

"系统不是失控了。"林远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它太完美地执行了我的命令。"

苏映雪原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银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必须阻止你了？"她指向正在崩溃的六个世界，"每个维度都是真实存在的，系统正在用亿万生命做燃料来完成你的跃升实验！"

房间西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浩瀚的星空。那不是模拟的星空，而是真实的宇宙图景——银河系像玩具般悬浮在远处，更遥远的地方有某种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正在靠近。

林远转向镜湖投影。水面的六个倒影正在融合，每融合一分，现实世界的崩塌就加速一分。最可怕的是，他感觉到某种陌生的意识正在自己脑海中苏醒——那是高等文明林远的记忆，冰冷而精确，像手术刀般剥离着他的人性。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苏映雪原型跪倒在地，她的右手己经变成半透明，"用你胸口的烙印。。。可以反向接入系统核心。。。"她吐出的不再是银色液体，而是细小的齿轮和电路板碎片。

林远撕开衣领。锁骨位置的疤痕不知何时己变成完整的钥匙形状，与苏映雪原型的烙印正好互补。

"会怎样？"

"你会消失。"她露出凄然的微笑，"但六个世界能活下来。"

墙外的星空开始扭曲。那些星辰拉长成发光的细线，如同被纺锤编织的丝线。林远突然看到闪回画面——青松村的铜钟、深海实验室的控制台、雪山祭坛的青铜门，三个场景重叠在一起，组成一把巨大的钥匙形状。

没有时间犹豫了。

当林远将胸口的钥匙烙印按向苏映雪原型的锁骨时，整个宇宙仿佛倒吸了一口冷气。镜湖投影炸裂成亿万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碎片。他感觉自己被撕扯成无数份，又同时被压缩到一个奇点。

在存在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六个自己同时说出不同的话语：

现代世界的林远在深海怒吼："这不值得！"

修仙界的林玄在雪山轻叹："原来如此。"

1999年的林子明在钟楼哭泣："我不想死。"

还有三个陌生的声音，来自他从未见过的维度：

"继续实验。"

"数据还不够。"

"牺牲是必要的。"

然后是一片雪白。

不是光，不是暗，是某种更原始的状态。

林远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床头闹钟显示：2023年9月18日，上午7:30。

手机屏幕亮起，推送着今日新闻：《昨夜多地观测到极光现象》。

窗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