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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水泵的脉搏（第2页）

接下来的日子，水泵房成了不夜之地。吴磊彻底化身“电老鼠”，在太阳能板、变压器、控制器和电机之间布线、调试，嘴里念念有词，计算着电压、电流和功率。张卫国和李三则负责最脏最累的活——彻底清除泵腔内的锈蚀和水垢，打磨轴颈，小心翼翼地将那来之不易、尺寸稍作修整勉强适配的密封圈压入密封槽。苏晴用她调配的强力润滑脂，确保每一个活动部件都顺畅无比。林晚和林小满轮流送来热腾腾的饭菜和提神的浓茶，也带来堡垒其他人关切的目光。

决战之日来临。深秋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水泵房高高的气窗斜射进来，光柱中尘埃飞舞。巨大的水塔己经被彻底清洗干净，敞着口，如同饥饿的巨口等待甘霖。

所有管线重新连接，法兰螺栓被张卫国用尽全身力气均匀拧紧。吴磊亲手将最后两根粗壮的电缆，连接在改造好的太阳能供电系统和电机接线端子上。他的手心全是汗。

陈默、张卫国、李三、王翠花、苏晴、林晚、林小满、吴伯、陈姨…几乎堡垒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围在水泵旁，目光紧紧锁定在吴磊按向那个简陋自制启动按钮的手指上。旁边柴油发电机第一次在白天发出了怒吼。

吴磊深吸一口气，眼神无比专注，用力按下了按钮！

嗡——！

一声低沉而有力的电流嗡鸣声首先响起，那是控制器在工作。

紧接着！

“咔哒…嘎吱…哐当哐当…”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轴承转动声从泵体深处传来，仿佛沉睡的巨兽正在艰难地苏醒。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轰——！！！”

一声沉闷而雄浑的咆哮猛地炸响！整个泵体剧烈地震动起来！进水管发出贪婪的吸水声，粗壮的出水管猛地一胀！

“动了！它动了！”李三第一个蹦起来，激动地指着剧烈颤动的出水管。

清澈、冰凉、带着山泉特有甘冽气息的水流，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银龙，带着沛然的力量和欢快的哗哗声，从出水管口喷涌而出！水流冲开管道里残留的空气，形成白色的湍流，沿着修复好的管道，奔腾着冲向水塔的入水口！

“水！是水！”王翠花激动地抓住苏晴的胳膊。

吴伯和陈姨紧紧攥着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孩子般的狂喜。

张卫国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旁边还在发抖的李三的肩膀。

林晚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明亮。林小满捂住了嘴，看着那奔腾的水流，眼中闪烁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泪光——这就是新生的力量吗？

陈默看着那欢腾的水流，又看向人群中那个身影，心中充满了自豪。

水流源源不断地注入水塔，发出清脆悦耳的哗啦声，在空旷的水泵房里回荡，如同最美妙的乐章。水塔内壁的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上升。

吴磊却没有欢呼。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满是油污的地上。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脸上是极度疲惫后近乎虚脱的茫然，随即，那茫然又被一种巨大的、纯粹的、属于创造者的满足感所取代。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冲开油污，留下道道痕迹。成功了！他亲手赋予了这座堡垒新的“脉搏”！

欢呼声这才如同压抑己久的火山，在堡垒内部轰然爆发！从水泵房一首蔓延到主楼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相互拥抱、拍打、喜极而泣。告别了！那沉重的扁担，那吱呀作响的水桶，那往返于水库与厨房之间无数次的疲惫脚步！

陈默大步走向堡垒主楼，目标明确——厨房那个孤零零的、从未流出过清水的水龙头。他身后跟着所有满怀期待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缓缓拧开了那个冷冰冰的水龙头。

短暂的沉寂。

下一秒！

“哗——！”

一股清亮、透明、带着山野气息的活水，如同挣脱束缚的精灵，欢快地喷涌而出！水流冲击在陶瓷水槽里，溅起晶莹的水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声音，比任何欢呼都更动听。

堡垒的血管，终于通了。

清澈的水流映照着每一张洋溢着笑容和希望的脸庞，也映照着南宝山堡垒，这个在末世废墟中顽强搏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