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门口围着一排禁卫军,知道的是来接温窈,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抓犯人。
时隔一晚,她又回到这个鬼地方。
宫墙高耸,太监引着温窈来到玉锦台。
此处的旁边便是落梅苑,据说满城开的最好的白梅全在此地。
皇后喜欢白梅,温窈却独爱红梅。
曾经的四王府后院栽了满树红梅,萧策曾开玩笑,要将那些梅树全添进聘礼单子下给她。
温窈回神时,已经到了各宫娘娘跟前,她定了定神,上前行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阿窈,你我姐妹二人不必如此多礼。”温语柔语气亲昵地唤她,“听闻如今谢家小少爷名满汴京,怎么今日不将他带来后宫瞧瞧?”
温窈心底冷笑。
带进宫后就不叫谢家小少爷了,叫人质。
“到底还是个孩子,性子顽劣,恐冲撞了贵人。”温窈垂着头,声音淡淡。
“一人劳心全家大小,这三年寡居,终究是苦了你。”
温窈一派安然,苦吗?
比起她和父亲设计换嫁,比起心上人的大婚失信和背叛,这三年过的简直宛若天上人间。
温语柔见她不答,兀自将话接了下去,“如今守期已尽,日后多入宫陪陪本宫,让未央宫也多添几分热闹。”
温窈对她的热情有些不适,余光不经意轻瞥,落在了左侧首位的惠贵妃身上。
女人染着蔻丹的长甲抚着隆起的小腹,她心绪被微微扯动。
难怪萧策急着让她替中宫生个孩子,原来是要制衡贵妃。
他还真是,将她物尽其用。
新仇裹着旧恨,温窈喉间泛起甜腥,莞尔道:“娘娘若觉得寂寞,可等贵妃娘娘的龙子出世,抱到膝下抚养。”
惠贵妃的动作骤然停住,满含厉色地冷笑,“国公夫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做起本宫的主了。”
“臣妇不敢。”温窈再度低头,“只因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后宫中的孩子理应都是娘娘的孩儿。”
惠贵妃的母家赵氏,乃本朝中书令,和温窈的父亲温丞相是数年政敌。
把死对头的孩子抱给对方养,赵家怕不是疯了。
温窈唇角抿起浅弧,既要逼她入宫,就别怪她打破平衡,让他们狗咬狗自己乱猜。
赏梅宴两个时辰,她刚入座便打翻茶盏,借口去换衣服消磨掉了半个时辰。
往回走时,温窈干脆寻了处大石坐着,准备再耗点时间。
东一点西一点的凑凑,傍晚就能回家了。
为了怕人多跟着入宫,不利于她行事方便,温窈硬是连一个侍女都没带,独行侠般来去自如。
原以为能这么安然地赏一会景,不多时,一片薄雪自头顶淅淅沥沥地落下。
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靠着的是一株红梅树。
可惜了。
她这人固执,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连带着和它有关的所有都来者不拒,不喜欢时,便是一片花瓣也不愿沾上。
温窈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却刚好和迎面过来的萧策撞了个正着。
有昨晚的事在前,她后退了近十步,远远地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