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沉默了一瞬,没有挣脱。她能感受到林风手臂上传来的微微颤抖,知道他同样到了极限,甚至可能更糟——那伤口边缘泛起的、几乎压不住的幽蓝色泽,让她心头微沉。
“谢…谢。”一个极其轻微、几乎细不可闻的字眼,从苏清月苍白的唇间逸出。这是她第一次对林风说这个词。
林风愣了一下,随即咧了咧嘴,扯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扯平了…你替我挡了一爪,我扶你一把…”他目光扫过苏清月肩头那三道狰狞的伤口,眼神复杂。这女人,看着冷冰冰的,下手真狠,对自己也狠。
“风哥!苏师姐!”王富贵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看着互相搀扶、浑身浴血的两人,又看看满地的狼尸和远处越来越近的咆哮声,胖脸哭丧着,“现在…现在怎么办啊?那些鬼东西…听着越来越近了!咱…咱还能跑吗?”
跑?往哪跑?
林风环顾这片被暗红云层笼罩、空间乱流肆虐的焦土炼狱,感受着体内肆虐的毒素和乱流,听着远处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的兽潮奔腾声。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不能跑。”苏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冷静。她目光扫过西周,最终定格在远处那片巨大石柱林的边缘,靠近一道巨大地裂的地方。“去那里!”她指向地裂边缘一块向内凹陷、被几块巨大焦岩半掩着的岩壁,“背靠岩壁,能减少被围攻的方向!利用地形!”
绝境之中,唯有死守!
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凝。那地方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拐角。他重重点头:“好!”他看向王富贵,“富贵!把地上那几头狼尸上最坚硬的腿骨和爪牙给我拆下来!快!”
“啊?拆…拆骨头?”王富贵一脸懵逼。
“没时间解释!快!”林风暴喝一声,扶着苏清月,艰难地朝着那个凹角挪去。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如同踩在刀尖上。苏清月也没有逞强,任由林风搀扶,将部分重量倚靠过去,节省体力。两人互相支撑着,在焦黑的大地上留下两行染血的足迹。
王富贵看着两人相互搀扶、浴血前行的背影,又看看满地的狼尸和远处越来越响的咆哮,胖脸狠狠一抽,猛地一咬牙:“他奶奶的!拼了!”他不再犹豫,连滚带爬地扑向最近的狼尸,使出吃奶的力气,吭哧吭哧地开始掰扯那些坚硬的腿骨和锋利的爪牙。
焦土平原上,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更远处,烟尘滚滚,无数猩红的兽瞳在烟尘中亮起,如同地狱点亮的灯笼。沉闷的奔腾声越来越近,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震颤。
林风和苏清月终于挪到了凹角处,背靠着滚烫的岩壁。苏清月立刻盘膝坐下,从储物袋中飞快取出疗伤丹药吞服,闭目调息,压制伤势和恢复元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林风也靠着岩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息,额头上冷汗涔涔,混杂着血水流下。他顾不得处理伤口,双手飞快地结印,《万化吞天诀》运转到极致,疯狂吞噬炼化着体内狂暴的能量和毒素,试图在下一波兽潮到来前,恢复一丝战力。丹田内,那颗红黄结晶表面暗绿色的毒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搏动得越来越微弱,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蚀骨寒毒…要压制不住了!
“风哥!给!”王富贵终于抱着一堆血淋淋、还带着肉渣的坚硬狼骨和锋利狼爪,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身上全是血污,“这…这玩意儿能干啥?”
林风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那堆“材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插在岩壁前面!尖头朝外!越多越好!快!”
王富贵虽然不明白,但此刻对林风的命令执行得无比坚决。他立刻化身勤劳的土拨鼠,吭哧吭哧地将那些坚硬的狼骨和锋利的狼爪,深深插入凹角前方的焦黑地面,形成一片简陋却狰狞的“骨刺拒马”!
轰隆隆!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如同万马奔腾!
烟尘己经弥漫到石柱林的边缘,无数双猩红的兽瞳清晰可见!兽潮前锋,到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剧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边依旧在闭目调息的苏清月,又看向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形态各异的火兽——有燃烧的巨蜥,有熔岩构成的石头人,有长着翅膀的火焰蝙蝠…密密麻麻,嘶吼着,咆哮着,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肩头和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但他恍若未觉。
“富贵!”林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躲到最里面去!抱头!别出来!也别乱动!”
王富贵看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火兽,腿肚子疯狂转筋,但还是听话地缩到了凹角最深处,死死抱住脑袋。
林风最后看了一眼闭目调息、脸色苍白的苏清月,深吸一口灼热、充满硫磺和血腥味的空气。
他向前一步,挡在了那片简陋的“骨刺拒马”之后,挡在了苏清月和王富贵的身前。
单薄染血的身影,在漫天暗红和汹涌兽潮的背景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磐石般的沉重。
体内,那颗濒临崩溃的吞噬结晶,在死亡的压迫和守护的意念下,发出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搏动。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暗金色光芒,悄然覆盖在了他体表的淡金色防御光晕之上。
兽潮,如同毁灭的洪流,轰然撞上了那脆弱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