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新型爆破丹?”
丹堂弟子那句带着荒谬和明显鄙夷的问话,像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风耳膜里。小院死寂,只有碎石堆里偶尔崩落一颗小石子发出的“啪嗒”声,还有王富贵那粗重得快要断气的喘息。烟尘慢悠悠地飘,糊在脸上,带着焦糊和石粉的呛人味道,也糊住了林风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冷静。
林风没动。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捏着那颗焦黑变形的青元果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体内的赤金莲子被这赤裸裸的嘲讽刺激得狂躁跳动,脊柱深处灼痛如岩浆奔涌。吞噬丹田更像头被惊扰的饿狼,在深处不安地搅动,蠢蠢欲动。两种力量在他经脉里冲撞,撕扯,几乎要把他的理智也一同焚毁、吞噬。
为首那名丹堂弟子,名叫赵乾,在内门也算小有名气,仗着丹堂首座烈阳子长老的几分看重,平日眼高于顶。此刻看着林风这副比矿难现场逃出来的还惨的模样,以及那堆还在冒烟的“杰作”,嘴角那点鄙夷几乎压不住地往上翘:“林风师兄,内门有内门的规矩。私自炼丹,炸炉扰民,损坏公物…”他目光扫过院墙上的凹痕和破碎的瓦罐,拖长了调子,“…可是要受罚的。念你初犯,交五百贡献点,此事作罢。”
“五百?!”王富贵一听钱,顿时忘了害怕,从地上弹起来,独臂挥舞着,“抢钱啊!风哥就炸了个破石头炉子!墙皮都没掉几块!你们丹堂的炉子炸了,是不是要把整个山头赔进去?!”
赵乾脸色一沉:“放肆!你这外门杂役,也敢在此聒噪?再多嘴,连你一起罚!”他身后那名弟子也狐假虎威地挺了挺胸。
林风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厚厚的烟灰随着动作簌簌掉落,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黑沉沉的,没有怒火,没有羞愤,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深处却像有熔岩在无声地沸腾、压缩,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他视线扫过赵乾那张写满优越感的脸,最后落在他手中那个象征着丹堂权威的玉简上。
被这目光一触,赵乾心里没来由地一寒,仿佛被什么洪荒凶兽盯上,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为自己的怯懦恼羞成怒,色厉内荏地喝道:“看什么看!赶紧交贡献点!否则…”
“否则怎样?”林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铁锈,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罚我去丹堂扫地?还是扣光我的贡献点?”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碎石发出刺耳的碾轧声。焦黑的袍子下,那股压抑不住、如同熔岩地脉般凶戾暴虐的气息,混杂着体内失控火元的灼热高温,猛地扩散开来!
呼——
小院里的温度骤然飙升!地面残留的水渍瞬间蒸腾起白汽。赵乾和他同伴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置身于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你…你敢抗法?!”赵乾的声音都变了调,握着玉简的手微微发抖。他这才真切感受到,眼前这个“泥腿子”,是在熔岩地狱里杀出来的狠人!那股凶气,做不得假!
“滚。”
林风只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高,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裹挟着狂暴的精神冲击和实质性的高温气浪,狠狠砸在赵乾两人胸口!
“噗!”赵乾如遭重击,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踉跄着连退好几步,撞在院门上才勉强站稳。他身后的同伴更是不堪,首接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林风,如同在看一头择人而噬的凶魔。
赵乾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想放句狠话,可对上林风那双毫无温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毫不怀疑,再多待一秒,这个疯子真敢动手!
“好!好!林风!你等着!”赵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色厉内荏,再不敢看林风,狼狈地拉起同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开院门,逃也似的消失在门外。
院门“哐当”一声晃荡着关上。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王富贵大气不敢出,看着林风僵立在原地,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毁灭性的低气压,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真怕风哥下一秒就把这院子给点了。
“风…风哥…”王富贵缩着脖子,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那…那俩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滚了…咱…咱不气了啊?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胖爷我这就去把他们家祖坟在哪打听出来,晚上…呃…”他越说越离谱,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林风依旧没动。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掌,还有掌心那颗被捏得几乎要碎裂的焦黑果核。
赵乾的羞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心中积压的所有憋屈、愤怒和不甘!
赤金莲子的霸道排斥!
吞噬旋涡的贪婪干扰!
炼丹的屡屡失败!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来自所谓“正统”的轻蔑!
这一切,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需要力量!需要掌控!需要打破这该死的桎梏!
“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林风嘶哑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体内那两个不安分的祖宗。
他猛地攥紧拳头!
焦黑的果核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就在这极致的愤怒和毁灭冲动达到顶点,识海中那篇《火莲丹》丹方的控火法门再次流转而过时——
一道电光,毫无征兆地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排斥?干扰?
既然它们都想争夺对火元的控制权…
既然它们的力量如此强大、如此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