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剧烈而痛苦的咳嗽,打断了王富贵的动作。
林风的身体猛地痉挛了几下,又咳出几口带着暗紫色光点的污血。那混沌煞气的冲击似乎达到了一个短暂的平衡点,或者…是被他体内那缕源自墨老的微弱意念和赤金莲子残留的灼热死死抵住?剧痛依旧撕心裂肺,但意识却从彻底崩溃的边缘,被硬生生拽回了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重影晃动,只能勉强看到王富贵那张哭花了的大脸,还有远处赵乾那张因狂笑而扭曲的嘴脸。耳朵里嗡嗡作响,赵乾刺耳的嘲笑声仿佛隔着厚厚的棉絮传来,但那股恶毒却清晰无比。
“扶…扶我…”林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
王富贵一愣,随即狂喜,手忙脚乱地用独臂架起林风的胳膊,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撑起来:“风哥!风哥你醒了?!吓死胖爷了!”
林风半个身子都压在王富贵身上,双腿如同灌了铅,抖得厉害。那块黑铁片依旧死死粘在右手掌心,冰冷沉重,源源不断的混沌煞气如同跗骨之蛆,持续侵蚀着他的身体,与吞噬旋涡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这鬼东西!否则,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它彻底吸干、同化!
“交割…”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左手颤抖着,试图去掏身份玉牌,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负责交割的侍女捧着托盘,站在一旁,看着林风惨不忍睹的状态和王富贵怀里那堆寒酸的灵石碎块、灵草,进退维谷,一脸为难。八百点啊!这堆东西加起来,撑死值个一百多点!差得太远了!
赵乾的笑声更加刺耳:“交割?哈哈哈!林师弟,你莫不是吐血把脑子也吐没了?就你这堆破烂,连零头都不够!万宝楼的规矩,交割不清,可是要剁手抵债的!我看你这只抓着破铁片的手,就挺合适!哈哈哈!”
他身边的狗腿子立刻起哄:
“剁手!剁手!”
“赵师兄说得对!规矩不能坏!”
“没钱装什么大头蒜!活该!”
李莽抱着胳膊站在前排,浓眉紧锁,粗犷的脸上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带着一丝凝重和探究。他死死盯着林风掌心的黑铁片,又看看林风那副随时会咽气的模样,眼神闪烁不定。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那铁片…真有那么邪门?
苏清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压过了赵乾一伙的聒噪:“万宝楼自有章程。侍女,清点交割物,不足部分…记我账上。”最后西个字,她说得清晰而果断。
全场再次哗然!
记她账上?!
苏清月竟然要替这个来历不明、一身麻烦的新晋弟子垫付近七百点的巨款?!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复杂无比,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浓浓的嫉妒!这小子何德何能?!
赵乾的笑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成了石雕,随即涨成了猪肝色!苏清月!他心中可望不可即的女神!竟然当众维护这个穷酸废物?!还替他垫钱?!凭什么?!一股邪火混合着强烈的羞辱感,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苏师妹!”赵乾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嫉妒而尖锐得变了调,“你这是什么意思?万宝楼的规矩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儿戏了?他林风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
“啪!”
一声清脆的轻响打断了他。
一粒圆润、散发着浓郁药香、通体萦绕着淡淡赤金色光晕的丹药,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弹射到负责交割的侍女手中托着的灵石堆上。
极品回气丹!
正是林风之前炼制的那种!
而出手的,赫然是苏清月!
她甚至没有看赵乾一眼,清冷的眸子只淡淡扫过侍女:“加上这个,够了吗?”
侍女捧着那颗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流转宝光的极品丹药,感受着其中精纯澎湃的药力,又看看怀里那堆寒酸之物,连忙点头如捣蒜:“够了够了!绝对够了!苏师姐!”极品丹药有价无市,这一颗,在内门黑市上炒到五六百点都有人抢!加上王富贵那些家当,绰绰有余!
赵乾的脸,彻底由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他张着嘴,像条离水的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苏清月不仅垫钱,还拿出了林风炼制的丹药!这脸打的,比首接扇他一百个耳光还狠!还疼!周围那些原本看戏的目光,此刻看向他时,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怜悯。跳梁小丑,莫过于此!
“走…”林风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王富贵身上。他看都没看赵乾那副死狗样,更没精力去体会苏清月此举的深意。所有的意志力,都用在对抗掌心的冰冷侵蚀和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上。
王富贵此刻腰杆挺得笔首,独臂死死架住林风,另一只手还不忘把装着火莲籽的玉盒和那个破青铜小鼎紧紧搂在怀里。他恶狠狠地瞪了石化的赵乾一眼,从鼻孔里喷出一声极尽鄙夷的:“哼!”然后,在无数道或震惊、或复杂、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林风,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朝着拍卖大厅的出口挪去。
每走一步,林风都感觉掌心的黑铁片沉重一分,那股混沌煞气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疯狂啃噬着他的生机和灵力。吞噬旋涡被死死压制在丹田角落,发出微弱而不甘的呜咽。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