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天冷笑道:“这个章沛然,谁和他在一起立马就变得无组织无纪律!”
部队为找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章沛然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回天津。
郭大爷正在村口的东南路放羊,抬头看见章沛然一脸木然的走来,见了羊群也不躲,直直地就往上撞。
郭大爷忙喊:“小心,小伙子!这羊角刚长齐生,顶了你咋办?”
章沛然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前方。
郭大爷见他痴痴呆呆的样子就问:“你这是咋了?又挨领导批评了?”
章沛然声音沙哑,有气无力问:“郭大爷,这条路能通到哪里?”
郭大爷一愣说:“你要走吗?怎么?受不了了?”
章沛然不语,转身就要走。郭大爷说:“孩子,你等一下。”
章沛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郭大爷说:“郭大爷,你要是想去报告给周队长他们你就去吧,反正我是一定要走的。”
郭大爷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水瓢,挑了只母羊,亲手挤了一碗羊奶递给章沛然说:“这羊刚下完崽,奶浓着咧,你喝一碗,走路好有劲。”
章沛然接过水漂,僵在那儿,奶迟迟未能沾唇。
郭大爷看见他这样异常的样子,更疑惑了,问:“你咋了?”
章沛然突然号啕大哭起来说:“我爸爸让日本人给害死了,我妈妈也跟着去了。我现在是孤儿了!”
他把闷在心里几天的痛苦这会儿在郭大爷面前统统哭了出来。
郭大爷看着眼前这孩子,泪水也跟着下来了,红着眼眶说:“孩子,谁跟小日本儿没仇啊,我那个小儿子要是活着,也应该和你是差不多的身量。”
章沛然间:“大爷,您的小儿子,我来这么久了,也没见着啊。”
郭大爷擦着眼泪说:“两年前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儿子在山后头放羊,正好碰上一队日本鬼子进山扫荡,他们让我儿子带路,我儿子不去,结果,他们就把我儿子给活埋了。”
章沛然咬咬牙,端起羊奶一饮而尽,他把瓢递还给了郭大爷说:“谢谢你郭大爷,我得走了,您的仇我会帮您报的,但是我得先回家。”
郭大爷叹道:“啥都别说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回家尽孝去吧。”章沛然转身正往前走。突然头顶飞过一架飞机,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顶飞向村子上空,开始俯冲扫射。
郭大爷猛一回头,看到一队鬼子兵正在快速往这边突进,刺刀上的太阳旗已经清晰可见了。
郭大爷惊慌地说:“不好!鬼子来了,孩子啊!快回去报信!”
章沛然也看到了日军,正要走,又问:“那,那你呢?”
郭大爷说:“我一个老汉他们能把我咋样?快,快去!”
章沛然说:“不成,咱一起走吧!”
郭大爷回头就给了他一羊鞭说:“别管我,你快去。”
章沛然哎哟一声捂着自己半边脸,只见郭大爷横眉立眼地看着他,着急而生气地说:“走!快走!!!”
章沛然一愣,捂着脸向村里跑去。他沿着小路拼命跑,突然脚下一滑,一个马趴摔在泥泞中,他挣扎着刚要爬起来继续跑,身后传来了枪响。他回头一看,郭大爷已经倒下了,一个日军还端着冒烟的枪和另一个日军笑着说着什么。
一个老者当然不会碍着他们什么事,他们开枪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想在大战之前寻个开心,练练枪。
日军也发现了奔跑中的章沛然,这个移动的活靶更合他们的心意,于是他们开始轮流向章沛然开枪,戏耍般地只朝道路两边打。章沛然毕竟已经受了些军事训练,趁着日军上膛的机会,从身一跃,跃到了一个土坡后面,暂时脱离了危险。
日军立刻冲了上来,就这时,一排枪打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日军被打倒了,原来是刁忠发带着一干兄弟们赶到了,章沛然一喜,正要起身喊:“刁……”
刁忠发一把就把他给按到了,骂道:“小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呀?”
童卉也埋怨道:“幸亏是我们先找到你啊,不然……”
章沛然急着说:“先别说这些了,鬼子来了,赶紧回去报信儿啊。”
刁忠发闻言观察了一下敌情,自言自语地说:“看样子鬼子不是寻常的扫荡。阿新,你马上赶回队部,向周队长报告这里的情况。”
阿新说:“是。”转身向村里的方向跑去。
刁忠发对大家说:“咱们就在这儿打,能拖多久拖多久,给周队长他们争取点时间。”
战士们纷纷向日军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