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发动,转入路口。
陆子荫坐在后座,在她的旁边,放着一些从房子里拿出来的老物件。很多都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买的了,放在被忘记的角落里,早就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车里开着空调,侧窗内有一层薄雾。
“袋子里是什么我不能看的吗?”周珩试探着问。
“不是。”陆子荫看着窗外倒退的城市,“只是会害羞。”
说得倒是平淡无奇。
日光被隐去,在冬天,竹阳雾霾很重。万事万物都褪去颜色。
在她手里的袋子里,装着一些铃鼓,画册,小陀螺和水彩笔。都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东西,早就被忘在房间深处了。
“这样。”周珩笑了笑,刹车。
在半隐半现的雾气中,红灯格外亮眼。
陆子荫其实没理由怀念这种东西,她确实没有很怀念。
但有时候她又会觉得,如果等到未来的哪一天,在她后知后觉地想要怀念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可以承载这种痛苦的物件,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陆子荫不想让自己变得可悲。
她低下头,在袋子里翻找,最后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纸戒指。大概是什么时候玩过家家剩下的。陆子荫已经没有这段记忆了。
“子荫。”周珩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甚至显得有些局促。
漫长的红灯。
“嗯?”
“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聊过这件事。”周珩犹豫很久,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套房子……我们和你爷爷奶奶聊过了……”
陆子荫外公外婆年纪很大,在她初中的时候已经离世了。
“嗯,卖了吧。”
陆子荫靠在窗户上,嘴边的白雾,在玻璃上隐现。
周珩愣住了,他没想到陆子荫会说得这么干脆。
后视镜里,坐在后座上发呆的那个女孩,其实才16岁。
他接着说:“他们想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你。那样你就有全部继承权。”
陆子荫没有反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过了好一会,她才说:“嗯。”
“房子卖掉后,钱会存到一个单独的账户里,等你成年后,会划到你那里。”
周珩也很不想聊这种冷冰冰的话题,但这又是不得不说清楚的事。
陆子荫好像又“嗯”了一声,好像没有。总之,她没有再接着说了。
绿灯亮起。
陆子荫的视野里,有几只飞鸟,消散在了灰色的云的尽头。
车迟迟不动。
陆子荫终于开口。
“是不是爆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