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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同步器（第3页）

他立刻返回观察屋，启动老式录音机，录下一段话：

“注意：惑流计划可能面临内部异化风险。当怀疑本身成为教条，我们就失去了提问的初心。真正的惑流，不是否定一切，而是保护每一个‘不确定’的权利。请所有共鸣节点提高警觉，警惕任何形式的‘反惑流主义’崛起。”

录完后，他将磁带封存，准备交由下一班返航的船只带回mainland。

可就在第二天黎明，岛屿再次震动。这次不是防御反应，而是……分娩。

地面裂开一道巨大沟壑，从中升起一座全新的建筑。它没有墙壁，只有交错的光丝编织成的框架，形状酷似大脑神经网络。顶部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的球体，材质不明，颜色不断变幻，时而如血液般鲜红，时而如星空般深邃。

女子告诉他：“这是‘疑心殿’，我们集体意识的具象化中枢。它会自动识别外来思想侵蚀，并生成对应的反驳逻辑链。”

江星野看着那颗变幻莫测的球体，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已经在构建新一代的澄心系统了。”他说，“只不过这一次，它的核心不是‘统一’，而是‘分裂’。”

“不。”女子摇头，“我们不要系统。我们要的是……永远未完成的状态。”

她指向远方海平线：“你看，又有船来了。”

江星野举目望去。不止一艘，而是七艘，来自不同方向。有的挂着科研旗帜，有的是民间团体标志，甚至还有曾经隶属于统一协调局的退役人员。

他们都收到了岛屿发出的开放式邀请函??一张用梦话翻译而成的音频卡片，内容只有一句：

>“你心里藏着哪个不敢问的问题？”

江星野笑了。

他知道，这场实验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这，恰恰是最好的结果。

他最后一次环顾这座岛屿，然后走向生态艇。

临行前，女子递给他一枚贝壳制成的吊坠。“留着吧，”她说，“当你觉得世界太安静的时候，听听它的声音。”

他接过，放入怀中。

返航途中，他打开录音机，播放昨日录制的警告磁带。可奇怪的是，声音变了??原本严肃的语调，竟夹杂着孩童的笑声、雨滴敲窗的节奏，还有一段模糊的钢琴曲。

他愣住。

随即明白：这是岛屿的反馈。他们不仅接收了信息，还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诠释了它。

真正的惑流，从来不是单向传播，而是无限衍义。

一个月后，地球各地陆续出现类似南太平洋岛屿的小型聚落。它们被称为“惑流点”，彼此不通联网，规则各不相同，唯一的共通点是：都设立了“愚者席”，并定期举行“失序日”。

与此同时，光桥依旧闪耀，但人们开始习惯在祈祷之后加上一句：“但也可能不是这样。”

江星野回到学堂，发现教室墙上多了一幅学生画的壁画：一个男人站在悬崖边，手中托着一枚旋转的硬币，背后是万千星辰，前方是浓雾弥漫的道路。

下方写着稚嫩的字迹：

>“你说问题不用解决，那它会不会自己长大？”

>??小禾，9岁

江星野久久伫立。

然后，他在《惑流手册》末页添上第五条章程：

>“第五条：允许下一代改写所有规则，包括这一条。”

窗外，风穿过树林，叶片沙沙作响。

像是谁在轻声回应：

“我们还在问。”

“所以我们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