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安何等聪慧,立时听出师父话中深意,暗:自有天命,果然另有来歷。
既然师父不愿点破,他自然也不会说破。
溪明再谢镇元子解惑开导,大仙身份如此不同一般,他自不会怀疑大仙所言。
镇元子又笑道:“这改命之术,吾教不了你。但算命之法,倒可传授一二。你可愿学?”
溪明沉吟片刻,认真思后,向镇元子再叩首:“大仙慈悲收留,救命传心经,此恩此德,天高地厚,弟子永世不忘,不敢再多奢求。”
言至此,他略顿,警了眼灵鹤师兄,终於下定决心:“弟子—想学灵鹤真人的剑法,不知可否?”
镇元子抚须莞尔:“哦?你对贫道徒儿的剑法有兴趣?既如此,不必问吾,但看灵鹤徒儿是否愿意將自创剑术传你。”
灵鹤闻言一证,这才明白昨日他为何频频注目。
灵鹤道:“师父过誉了。弟子岂有不愿之理?”
溪明大喜,向镇元子叩首三次,转向灵鹤欲行拜师大礼。
灵鹤扶住他道:“这剑法你既愿学,我隨时可教,並无不可。但平心而论,我的剑术纵使再精妙,也比不得师父的法术玄妙无穷。你不妨先学师父法术,再习剑术,两不耽误。”
这番话实是出於真心,好意提醒。
溪明见灵鹤肯授剑法,喜不自胜,连连摇头:“不,不!大仙此前传授的《清心经》,於弟子而言便是无上妙法,岂能不知足?多谢灵鹤真人愿授剑法。”
见他如此坚持,灵鹤不再多言,反而欣赏他的诚心,爽快应道:“既如此,明日起早便隨我学剑罢。”
溪明欢喜不尽,连连行礼。灵鹤含笑扶起。
清风、明月笑道:“灵鹤师兄,想不到今日你也收得高徒!可要悉心教导,这可是你的开山弟子哩。”
灵鹤拍胸保证:“何须你二人嘱咐?明日我便將最得意的《云鹤剑法》传授於他。”
溪明再次深深拜谢:“多谢灵鹤师父!”
这声“师父”叫得灵鹤心怀大畅,欢喜地拍拍他的肩:“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得閒,何必等到明日?走,隨我去校场。”
说罢拜別镇元子,为溪明选了柄好剑,携他同往校场。
清风对明月道:“走,吾俩亦去看看,顺道还能指点他一二。”二人欢喜亦蹦跳而去。
李修安望著眾人,淡然一笑。五庄观眾师兄各有所长:山河大师兄最擅遣山倒海之术,灵鹤师兄於剑道別有慧心。
自然,清风、明月除外一一非是资质不足,实是往日过於惫懒,所学皆只有三分热度。
灵鹤自创的《云鹤剑法》,施展时轻灵稳健,迅疾如风,讲究身剑合一,步隨身转,姿態如流云飘逸,似仙鹤矫捷。即便李修安见了,也常由衷讚嘆。
李修安忽文想起山河大师兄。除了法术精湛,大师兄培育果树更是独擅胜场,自己所学皆承其倾囊相授,方能青出於蓝。不知大师兄如今在外游歷可还顺利?
心念及此,李修安也步出大殿,回房继续苦修胎息之法。炼肺腑犹如攀登险峰,若无特殊机缘,进境缓慢本是常情。李修安心境豁达,並不焦躁。
光阴捻指,修忽又过半载。
令灵鹤与清风明月惊喜的是,溪明於剑术一道的天赋,竟丝毫不逊於灵鹤。不过半年光景,那套《云鹤剑法》在溪明日夜苦练之下,已颇具火候。须知此剑法不仅重剑术,更重心性修养,非得身心合一之境不能成。
灵鹤喜不自胜,连声道:“我这哪里是收徒,分明是遇得知己了!”
恨不能將毕生剑道感悟尽数相传。
然而一日,清风、明月见溪明练剑辛苦,拉他去后园散心。他在一片鲜艷硕大、红彤似火的丛前驻足,凝视良久。
明月解释道:“此乃牡丹,於近日绽放,听师弟说,东都富贵人家最喜栽种此。当然,凡间之怎能与师父园中的仙范相比。”
溪明望著牡丹出神,喃喃道:“牡丹开,富贵常在-我竟將此忘了。”
这一刻,他忆起许久以前的承诺,忽然下定决心,又低语道:“牡丹开了—-我该回东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