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恐怠慢了师伯,赶紧道:“稟师伯,晚辈惭愧,一时间竟想不起入观到底多久了,晚辈只记得入观的那一年为甲子年,哦,晚辈还记得烟霞山往西百八十里外有一河,三百多里宽,那河流甚是湍急,当初为过这河,可费了晚辈一番心思呢。”
这话一出,李修安与山河师兄皆感到疑惑,
这烟霞山往西一百多里不正是喜乐国所在地吗?哪有三百多里宽的河流?城外倒是有个不算特別大的忘忧湖。
这道士应当没有撒谎,亦不太可能记错,李修安与山河面面相,忽地皆想到了一个成语:沧海桑田。
要是这样的话,这位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弟子入观时间远比他们想像的要久。
李修安又问道:“你难道从未下过山吗?你说的那河如今已不在了,那里当今有个小国,名为喜乐国。”
道士摇头:“我与烟霞观绝大多数师兄们一样,自入观以来从未下过山,少数下过山的师兄亦是因为临时有事受师父差遣,哦,对了,师父亦很久没下过山了,就连当今外面的时间都忘记了,
为了这次灵池大会,还是差大师兄下山去问的,故晚辈实在是记不得入观多长时间了,还请师伯见谅。”
听到这话,李修安微微摇头:“你不用太过放在心上,我只是隨意一问。”
山河师兄亦忍不住问道:“你说云霞师弟已很久没有下过山了,可云霞师弟不是发帖邀请了很多人前来参加这灵池大会吗?”
道士解释道:“师伯你有所不知,师父与他们大都是通过山上的飞鸟传信,书信来往,亦或者他们主动来此拜访师父,哦,对了,师父此前还很生气,说甚世態炎凉,人情寡淡如水,以前的那些老友不来走动也就罢了,这次师父利用宝物观星盘推算出来不久即將九星连珠,遂办了个灵池大会,师父好心好意邀请他们,竟然皆是置之不理,因此师父颇为生气。”
山河师兄道:“常言道:三年不来往,当亲也不亲;所谓礼尚往来,云霞师弟一直不出山,这交情渐渐淡了下来,亦属正常不过。”
道士又摇头道:“师伯並非这样,那些与师父结交之人,皆知师父为人心性,亦理解师父一向如此,况且他们来时,师父皆是亲自陪迎,好吃好喝招待,哪里曾亏待过他们。”
“这。::”山河师兄一时无言。
李修安一边听著这道士的话,一边认真思考,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內心忽地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修安一番深思后,对山河师兄传音道:“大师兄,有没有一种可能,並非世態炎凉,人情寡淡如水,而是他的那些老友,大多或已老死病死?”
听到这话,山河心头猛地一动,忍不住暗嘶了一声:“嘶,师弟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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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安又传音道:“师兄还记得你我刚来时你说的话吗?你说你对这烟霞真人並无太多印象,
这表明他出师已经很久了,要不然师兄也不会没有印象,要知道对於你我这般修真得道之人,数百年甚至几千年亦算不得什么。”
听闻此言,山河师兄又是心头一跳,暗惊不已,愈想愈觉得此言不虚。
他暗暗深深嘆了口气:“师弟真知灼见,说的很有道理。”
文殊菩萨忽的亦是轻嘆了口气道:“阿弥陀佛,佛曰:一切眾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菩萨这话意有他指,李修安和山河领会后,心中已然大致有数,皆是心头一沉,虽说是师父在外的散仙与门下弟子,李修安甚至以前不曾与他们谋过面,但无论如何,也算是同门一场。
这道士听了菩萨之言,微笑道:“大师心怀慈悲,悲天悯人,晚辈敬佩,不过大师无需为我哀嘆,在这烟霞观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就算给我神仙当我也不换呢,此与晚辈而言,有何不乐焉?”
菩萨摇头,不再多言,李修安与山河师兄亦是沉默,
看著道士年轻的身影,李修安和山河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遗老腐朽的影子,不仅仅是他,甚至现在的整个烟霞观都带著腐朽遗老的气息。
在这道士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各自的房前,这三间房连在一起,是观子里最好的几间房。
那道士领他们到了这里后,微笑著向三人行了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去。